肥按:根據上回去聽朋友講《刺客聶隱娘》,我再次確認了說「聽喜歡一部片的人講那部片絕對好過聽不喜歡它的人批評它」,今次與阿樹透過微信對談《海街日記》依然有點把自己放在不利的立場。是的!我個人並不欣賞這部片,即使看了兩遍,後一遍不過是為了寫文,去做筆記用,並且彌補我第一次睡著沒看到的段落;但老實說,如果第二次沒有做筆記,應該還是會想睡……總之,這回主場基本上是阿樹。以下是第一次的對談,時間是2015年10月19日22:27~23:35,基於我一邊還在備課且時間也晚了,未談完的部分留待下次吧;雖說在掘火上「待續」多的去了……
阿樹:
话说你有看他和演员斋藤对谈那篇么?那篇有讲过他思考片名「日记」的问题,对他来说重点是在于在哪里切断,如何切断,在影片里就是那四次淡出(如果没记错)。所以其实我觉得如果硬要分结构,不如以那四次分更恰当
肥內:
好像沒讀過(或者讀過也忘了)……結構上比較沒問題,因為第二次去看的時候我全程做筆記的。
阿樹:
我会是更倾向以那四次淡出分段落~不过也不影响大体。
肥內:
啊不對,我沒有標示「淡出」
阿樹:
有四次的,如果我没记错。
肥內:
那篇對談還找得到嗎?
阿樹:
有啊。(鏈接)看完那篇我觉得有些点是想到了,知道他有哪些设计的地方,印证想法。
那四次淡出应该是山形告别 —四人从房间望梅子树—樱花段落—送别母亲。好像还有一次,不太确定。要再看一遍。我觉得对我来说这部片有几个有趣的点,第一是居然有了慢镜,在他的片应该是第一次吧?另外就是这部片其实有较为明显的「中心」视点,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多人的镜头铃是中心,而且前景会有遮挡,四人的镜头里多是幸或者铃是中心。最明显就是铃第一次出现在海猫食堂里面,有个很明显的视点转换,是二之宫阿姨的视角。后来我也在想为什么要用二姐的戏份开头,其实可能原因一点也不复杂,因为就是一种「预兆」,揭示当下的现实,二姐有时候会不回家,也是为了以后搬出去做铺垫,以后从别的地方回大房子,大概会是常态。
肥內:
不過,關於視點,我也覺得是枝自己可能沒有特別意識到。
阿樹:
嗯,对。
肥內:
但這個太隱晦,我是說二姐作為開頭。
阿樹:
中间还有一场戏她有说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搬出去住。
肥內:
嗯,但那不是重點,畢竟,她也一直慫恿姊姊跟醫生去美國。
阿樹:
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三姐妹其实已经不需要被照顾啦,她觉得姐姐可以追求幸福。她也是隐隐的担忧……在嫁出去这件事上的担忧。
肥內:
當然,分離最終是必然,沒有人會真的「一直」待在那裡,所以對幸來說,她也是盡量爭取四姊妹能在一起的時間。就像安寧療養一樣。有時限,但盡量在時限之前過得好。
阿樹:
对啊!其实是因为铃的到来,她把这个时限退后了。
肥內:
所以我才說,其實不需要拿二姐當開場,它頂多強調了「回」這件事。不過,這個比較難說,畢竟還有很多複雜因素,包括母親突然回來,而讓她更確認母職的必要(這也在老師跟她提鈴升學問題那場戲強調了出來)。這同時也強調了老二、老三的獨立性,因為這兩人也都是她帶大的,可是卻沒碰到類似的問題,亦即,她們兩過去都是自己解決的。所以,確實,沒有鈴,這個家來說,幸的存在感也是相對弱的。
阿樹:
对啊,就是这样!
肥內:
其實,這部片的屋子主要就是要拿來裝填「姊妹」這個概念。
阿樹:
所以在和老妈争吵那场戏之后,佳乃不是说幸就是逞强吗?就像是要专门做给别人看一样,要照顾这个小妹妹。
肥內:
是逞強沒錯。這在日劇、日漫裡頭也算是常態命題。
阿樹:
其实是害怕,是角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就必须要找到新的对象来承担角色。
肥內:
且由於她們三個年紀比較近,所以主要還是姊妹的情誼,鈴來就更有母女的性質。
阿樹:
嗯嗯,所以她也是最怕房子被老妈卖掉的。
肥內:
因為她就是家,家就是她,互為象徵。
阿樹:
但老妈只不过稍微提出这个想法,就被她严厉反驳。但其实海猫食堂的结局,多少也互为暗示。就像你说的,这是一个情感上的另外一个家,但是最后也逃不了这个命运。
肥內:
所以另一個食堂也成為另一種延續。就像鈴作為(三姊妹未見的)父親(那一面)的延續。
阿樹:
对,说到这,其实这部片另外一个面向是在找影子,大家都在找所不知道的那面父亲的影子
肥內:
鈴的情況特別,就像我文中說的,她作為一個知情太多的人,擁有著話語權;而對她來說,是否有她所不知的一面呢?
阿樹:
也许有,也许也没有,印象中更多或者是模糊的父亲。她所不知道的那一面都在镰仓。
肥內:
過往一定是在知上有所不足,但對於父親的習性與人格,應該是沒有錯漏。
阿樹:
对。找到了或者找不到不知的那一面,父亲大概都是白饭鱼的味道吧?这部片好的地方是在这里,在所有的场景上都不用力,或者说,他没有使用以前汇聚情感引爆的方式。可是随着影片的推进,的确是在解决一些事情,比如和母亲的心结,父亲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在段落里面让时间切进来,成为解决问题的一个重要角色。而且那些看似支线的人物,只用了一两场戏就让她们活过来,其实是非常厉害的编剧技巧。老妈这边在葬礼上又迟到又不喜欢这种拘束的场合,回头自己扫墓才或多或少吐露心里想法,这也让幸回去拿梅子酒送给她,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有强调最后一瓶的事情。二之宫阿姨的视点,对应最后她说铃是父母留下来的明珠。那句「看见美丽的事物仍旧能发现其美丽之处」,其实也是说给铃听的吧。
肥內:
嗯,是沒錯,但讓我不滿的點也就在這,其實我並不覺得鈴有立體到讓二之宮他們對她這麼好。
阿樹:
对啊哈哈,回头我也在想这件事。
肥內:
感覺雖知道是枝要這樣處理鈴,也讓幸跟姊姊們有守護鈴的理由,但是,在片中,我覺得一方面也因為她演技的問題,其實沒有把她處理得十分「服人」。
阿樹:
为什么大家觉得铃这么好,这部分其实多少被隐藏了。
肥內:
不過這種事很主觀,像我問過一個女性友人,她覺得鈴很棒,演技也沒話說,覺得是我不懂女性、姊妹的情感。
阿樹:
哈哈~
肥內:
但我心想,應該不是這樣子,我相信影片給人的疑慮,也會給很多其他不只是男性觀眾產生困惑。
阿樹:
我会有,但我不会尝试去说服自己。这对于我来说应该是最大的疑问。
肥內:
是的,也是我覺得無法「過去」的點;而它又很重要。就像,我也說過,兩次山丘俯瞰,真的太牽強。
阿樹:
山丘俯瞰,其实也是对应的一部分,也是在讲父亲选择两个城市的原因
肥內:
但是兩個景怎麼看都差很多……
阿樹:
像不像不是重点啊,而且开头的段落就提供了后面一定会再从镰仓的山顶看一次的提示。像不像不是重点啊,而且开头的段落就提供了后面一定会再从镰仓的山顶看一次的提示。
肥內:
好吧,這種幽默我沒有抓到……
阿樹:
所以像不像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视角都是主观的,无论从哪一方看上去的父亲,其实也是一样。这片其实是喜剧啦……不,是试图化解悲哀的喜剧。
(待續)
续什么时候有?
估計快了,這兩天出了資源嘛~這樣大家就可以細品後再來抒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