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制作/封面设计: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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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方之乐(零)
——A Mass of Mess
曲目:
1. Friedrich Gulda: Cello Concerto – I, IV, V
2. Vladimir Zolotukhin: Symphony No.2 – I, II
3. 陈能济:城寨风情 – 何处觅真心
4. Imants Kalniņš: Symphony No. 4 “Rock Symphony” – I. Allegretto
5. Alfred Schnittke: Requiem – Credo
6. Leonard Bernstein: Mass – VI. Gloria
7. Gabriel Fauré & André Messager: Souvenirs de Bayreuth
8a. Erik Satie: Allegro
8b. Erik Satie: Relâche – Entr’acte: Cinéma
9. Bernd Alois Zimmermann: Musique pour les soupers du Roi Ubu
10. Alfred Schnittke: Symphony No. 1 (II)
11. John Zorn: Forbidden Fruit
12. Charles Ives: “Country Band” March
13. Friedrich Gulda: Aria
掘火电台的各位听众,大家好,我是杨宁。这期节目先不讲中国音乐了,虽然稿子已经写完一个多月,但是我想先说点轻松的东西。这期节目标题叫“无方之乐”,这个词来自“无方之民”,指的是不讲礼数、不讲规矩的人,那“无方之乐”也就是不成体统的音乐。我个人其实更喜欢这样的音乐,而不是可以让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那种。毕竟世风日下,在这个无论选还是不选都只有傻X可选的年代里,只有妹子、食物和脑洞才是真理。所以希望“无方之乐”能形成一个系列,既给大家介绍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让我自己能够持续探索音乐的无穷可能性。
其实我自己听古典音乐的历程基本上是倒过来的,是从浪漫晚期到现代音乐,然后再往回走。开始听贝多芬、莫扎特、巴赫是开始听音乐之后好几年的事了。而且现在说实话也谈不上有多喜欢现在看作核心曲目的那些,而是更喜欢现代的和巴洛克之前的古代音乐,特别是世俗音乐,因为有很多小黄歌非常有劲。
好了言归正传,下面开始脑洞之旅。
【Friedrich Gulda: Cello Concerto – I. 4’57”】
这首不知道算爵士还是摇滚还是古典的作品,是著名的奥地利老顽童钢琴家弗里德里希·古尔达写的一个《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我感觉古尔达在古典钢琴界的地位似乎并不是很高,大概是因为他实在太狂放不羁,弹正经的作品也没有那种让人陶醉的崇高感。但是他的功力是相当强悍的,40岁不到就录了两套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全集。后来他就进入爵士、先锋、即兴甚至disco领域,他和Chick Corea、Herbie Hancock、Joe Zawinul这些爵士钢琴家的合作都非常有名。他晚年甚至搞起艳舞晚会,但同时也写了一个叫《天堂岛》(Paradise Island)的音乐剧,仍然是一个非常有理想的老头。
再回头说这个《大提琴协奏曲》,它其实还是一个古典作品。首先它的乐队是德奥18世纪那种管乐队(Harmoniemusik)再加一个jazz combo。刚才这个第一乐章,虽然内容很不古典,但结构是很典型的维瓦尔第式的协奏曲结构。这个作品也有很严肃的部分,整个第三乐章都是大提琴独奏的华彩,听起来非常严肃,这里就不放了。其他几个乐章都是很认真的戏仿,第二乐章戏仿田园风,第四乐章戏仿小步舞曲,第五乐章是狂欢节风格的街头管乐队。来听一下第四、五乐章:
【Friedrich Gulda: Cello Concerto – IV & V 10’22”】
古尔达这个协奏曲是1980年写的,但是到这十年才慢慢火起来,可见古典界反应有多慢。
接下来要介绍的是一首我在Youtube上发现的作品,乌克兰作曲家弗拉基米尔·左罗图辛的《第二交响曲》,标题叫“早晨”。这个曲子不知道谁作曲、叫什么标题完全不要紧,那我也不介绍了,直接听前两个乐章:
【Vladimir Zolotukhin: Symphony No. 2 – I & II 8’30”】
这个曲子在Youtube上仍然只有800多个点击,有3个评论,都表示“猝不及防”。特别是想到这曲子是苏联时代写的,就更让人觉得有点脑子转不过来。所以还是要稍稍介绍一下背景。弗拉基米尔·左罗图辛,1936年生,2010年去世,音乐风格其实非常多样,他的第一交响曲就很严肃,是那种典型的非常苦大仇深的东欧风格。这首《第二交响曲》是1985年写的,确实充满80年代舞厅音乐的感觉。去年出了一本讲Beatles如何震撼克里姆林宫的书,里面提到苏联官方为了抵抗真正的摇滚乐,搞出一种情趣健康的轻摇滚,也很受人民群众欢迎。我猜想这个曲子是不是一种类似的用来反击“黄色音乐”的“轻音乐”。说到这个,我想很多人一定知道,我国在1982年出过一本《怎样鉴别黄色音乐》,许多著名的作曲家和学者都写了分析文章,之后这种带点电声节奏“轻音乐”在我国也非常流行。其实这个传统由来已久。上世纪50年代,音乐界就会搞“轻音乐”演出以“反击黄色音乐”。但当时的“轻音乐”和后来的不一样,更多是英国和美国的流行管弦乐小品,也就是pops orchestra会演的那些,比如上海交响乐团就经常去华东师范大学演Emile Waldteufel的《女学生圆舞曲》。
接下来要放一首中国作品,陈能济的音乐剧《城寨风情》里的一段,标题叫“何处觅真心”。这部音乐剧是1994年写的,写的是香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九龙寨城。九龙寨城这块地方当年没有割让给英国,但在近一个世纪的历史里也从来没有哪个政府主动管辖,所以这个围城后来涌进大量人口,逐渐沦为非法活动的温床,生存环境也非常恶劣。九龙寨城在1993年拆除,这部音乐剧记录的是寨城从清代到拆除期间各代居民的悲欢离合、是非恩怨,是个相当有魅力的地区性题材,在90年代演过三次,都非常火爆。“何处觅真心”这段,原本的剧情是一位青年把一个脱衣舞女从舞场救出来。这一段令人叫绝的是把民乐团和架子鼓配了起来,有人跟我说觉得这样很出戏,但我觉得很搭,而且这段音乐本身情绪非常复杂,舞场的靡靡之音,舞女的怨诉,青年的憧憬,底层的绝望,都可以听到。
【陈能济:《城寨风情》-“何处觅真心” 11’13”】
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感受,我是一点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作品不再演了。
接下来要说另一部写完几十年后才慢慢开始流行的作品,拉脱维亚作曲家伊曼茨·卡尔宁什的《第四交响曲“摇滚”》。具体地说,这是1971年的作品,但是直到最近两年演出才多起来。波罗的海三国对苏联和现在俄罗斯的仇视是众所周知的,卡尔宁什当年之所以要写这个摇滚交响曲,是因为自己搞摇滚乐队被当局禁掉了。不过后来政策比较放松的时候,他又开创了苏联的摇滚歌剧风潮,而且他写歌也非常好听。《“摇滚”交响曲》这个曲子就不用介绍了,大家听到就明白。
【Imants Kalniņš: Symphony No. 4 “Rock Symphony” – I. 10’53”】
《“摇滚”交响曲》的这张唱片是水蓝指挥新加坡交响乐团录的,仔细想想也很猝不及防。去年我有幸采访水蓝的时候问了他这个曲子是怎么回事,他说20年前在新加坡演的时候,根本没人来看。“摇滚”交响曲就是摇滚的人不会来,交响的人也不会来。但是我自己每次跟别人推荐这首曲子,对方都听得津津有味。大概这20年里人类还是有点进步的。
在苏联,同样用摇滚手法表示叛逆的还有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克。他的手段更加辛辣,在《安魂曲》的“信经”(credo)里用了架子鼓。这部《安魂曲》是1975写的,当时作曲家的母亲和导师肖斯塔科维奇先后去世,他内心是非常不平静的。《安魂曲》整个配器非常奇怪:吉他,贝斯,键盘,鼓,1个小号,1个长号,再加合唱。“信经”是倒数第二乐章,所有乐器在这个乐章里才汇合到一起。“信经”本是表明坚定信仰的段落,在这里,东正教合唱加电音乐器加架子鼓组合成一种很超现实的感觉:
【Alfred Schnittke: Requiem – Credo 4’09”】
施尼特克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后面还会放一段他的音乐,这里就先不多说。
但在规划这期节目的时候,这个曲子让我想到了美国指挥家、作曲家莱纳德·伯恩斯坦在1971年写的《弥撒》。伯恩斯坦作为作曲家不太受重视,一般最多也就提一下《西区故事》。但实际上他好的作品非常多,以后我会做个专题。这部《弥撒》实际上是一个舞台剧,里面非常尖锐地拷问了宗教信仰问题。上世纪60、70年代,整个世界的精神状态可以说经历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过程。在美国的话,我们想想冷战、越战、Woodstock、baby boomer、大麻、LSD这些词就够了。拷问信仰是伯恩斯坦的严肃作品中一直贯穿的一个主题,三部交响曲、音乐剧《老实人》(Candide)都是,《弥撒》是集大成的一部。这部作品把拉丁弥撒的整个过程和信众攻击神父到崩溃、最后又共同表达信仰的戏剧情节结合了起来,里面有很多非常精彩的唱词。我们现在先听一段“荣耀经”(Gloria),其他的以后再说。这段“荣耀经”一开始是神父带领信众赞美主的荣耀,但音乐写得一点都不虔诚。重点是,里面有四句Paul Simon赠送给伯恩斯坦的歌词,非常犀利,说的是:
Half of the people are stoned
And the other half are waiting for the next election.
Half of the people are drowned
And the other half are swimming in the wrong direction.
一半的人被处以石刑,
而另一半人在等待下一次选举。
一半的人已经淹死,
而另一半人向错误的方向游去。
然后伯恩斯坦还添油加醋了几句:
They call it Glorious Living
They call it Glorious Living
And baby, where does that leave you,
You and your kind —
他们说这叫荣耀的生活,
他们说这叫荣耀的生活,
宝贝,那你怎么办,
你和你的同类——
我觉得大选年里我们应该多唱唱这段才对。下面就来听:
【Leonard Bernstein: Mass – Gloria (Excerpt) 4’00”】
伯恩斯坦的这部《弥撒》也是到最近几年才有人慢慢开始演,古典音乐界确实反应奇慢无比。相比之下,音乐剧界就快得多了。同样在1971年,就在伯恩斯坦的《弥撒》首演之后四个月,Andrew Lloyd Webber同一个主题的音乐剧Jesus Christ Superstar上演了,一下子就风靡全球。
好像还是越来越严肃了,下面还是轻松一点,来一段都浑身是梗的小品:法国作曲家加布列尔·福雷和安德烈·梅萨热合写的《拜罗伊特的回忆》。这是他们两位在1888年左右去过几次拜罗伊特音乐节之后写的。拜罗伊特是拜瓦格纳教的圣地,当时瓦格纳横扫整个欧洲,法国音乐界因为之前普法战争的失败,所以看他这个德国人很不爽,一心要拒绝他的影响。但大部分法国作曲家还是无力抵抗,所以只能私下里写点小曲子嘲讽他。不知道瓦格纳是不是很喜欢他们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法国作曲家嘲讽瓦格纳的手段,一般就是用一种轻松愉快、不以为然的情调消解他神神叨叨、五迷三道的史诗风格。这其中,福雷这首从头到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瓦格纳雄浑壮丽的音乐素材写成几首小破舞曲。当然他生前没有出版这部作品,所以还是只是私下里嘲讽。下面就来听一下,不过对瓦格纳不熟的话可能不会觉得特别有趣。
【Fauré & Messager: Souvenir de Bayreuth 4’13”】
说到这种“歌颂无意义”的举动,当然不能不提法国作曲家埃里克·萨蒂。但是萨蒂的“歌颂无意义”又和后来20世纪初的达达主义不太一样。区别在于他的“歌颂无意义”不是打倒一切,本身又是有点意义的。从这个层面讲,好像也没什么人继承他的衣钵,古尔达大概可以算一个。另外比较奇特的一点是,萨蒂不是半途中变成这样的,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我们来听一下他17岁的时候写的第一首作品:
【Erik Satie: Allegro 0’16”】
好了,就这么结束了,是不是很莫名其妙?那时候是1884年,是什么概念呢?瓦格纳前一年刚死,马勒刚开始写他的第一交响曲,勃拉姆斯下一年写第四交响曲,李斯特再下一年去世,整个还是很维多利亚的感觉,他就来了这么一首,结果可想而知地被高贵的巴黎音乐学院踢出门外。
我们再来听他人生中最后一部大作品,是他给一场名叫《演出取消》的演出幕间播放的一部名叫《幕间》的电影写的名叫《电影》的配乐。我再重复一遍:这场演出名叫《演出取消》,在两幕之间放了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叫《幕间》,萨蒂给这部电影写配乐叫《电影》。这段音乐也很没意义,很多小碎片一遍遍重复,重复几遍之后换到另一句,句子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关系。Philip Glass他们的简约主义也是小碎片一遍遍重复,但萨蒂的又不一样,我觉得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可能“卡带主义”更加合适一点。
【Erik Satie: Relâche – Entr’acte: Cinéma 4’09”-11’03”】
大概也有人听出来了,这首无意义的曲子中间有一个梗,引用了肖邦第二钢琴奏鸣曲里的葬礼进行曲。
【插:Chopin: Piano Sonata No. 2 – III. (Excerpt)】
他用这段是为了配合电影里一个葬礼情节,但肖邦那种沉痛的氛围完全消失了,变得假惺惺的。类似的一个很有名的例子是马勒的《第一交响曲》里面引用了我们称之为“两只老虎”的旋律。“两只老虎”大家都很熟悉了,马勒把它变成小调:
【插:“两只老虎”,major mode -> minor mode】
又放慢速度,加一个音:
【插:“两只老虎”,minor mode slow down】
就放到自己的曲子里,用来写一个很有讽刺意义的场景:森林里的动物给死去的猎人送葬。尖酸刻薄,非常辛辣。
【插:Mahler: Symphony No. 1 – III. (Excerpt)】
我个人很喜欢这种把一个熟悉的东西拿出本来的语境所造成的学名称为“陌生化”的效果。实际上这期节目介绍的所有的音乐都是这样的,无论是把鼓放到协奏曲甚至安魂曲里,还是拿舞曲做交响曲,还是调戏其他人的严肃作品,总之它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到了20世纪,把别人的东西用很颠覆的方式拼贴成自己的作品是一种很流行的创作手法,造成的效果有时候让人喷饭,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反正就是不好好说话。下面介绍我很喜欢的几首。
先是德国作曲家B. A. 齐默曼的《乌布王晚餐音乐》。B. A. 齐默曼1918年出生,1970年自杀。他是一个全知全能的音乐家,作品一般难度很高,也很有哲学意味。他的一句名言就是“在当前的音乐现实下,‘风格’已不必再提”。所以,他的作品中会出现任何东西。《乌布王晚餐音乐》就是这样。这是1968年的作品,是有剧情的。用作曲家自己的话说:“这是一部‘黑色芭蕾’,在乌布王的晚宴上由该国的国立学院上演。音乐的最后,学院在进行曲中被人从活动门里扔了出去,这象征着篡权者统治下自由学术机构的命运。为了表现乌布王脑满肠肥的贪婪本性,作品全部由各时期的音乐拼贴而成,以16、17世纪的舞曲为基础,穿插更早和更晚的其他作品,形成一出滑稽剧。”我觉得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下面就来听。
【B. A. Zimmermann: Musique pour les soupers du Roi Ubu 16’43”】
前面介绍了苏联作曲家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克用电吉他和架子鼓写的安魂曲。现在要说一下他在70年代初写的成名作:《第一交响曲》。苏联当时有审查制度,新作品能不能上演,要领导审批通过才行,一般来说能通过的都是无毒无害的东西。但是施尼特克这部交响曲1974年首演的时候就像在苏联音乐界扔了一个原子弹一样,因为里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作品的开头是乐队的即兴,指挥要过一会儿才出来,听上去就是乱七八糟一片。之后的音乐里也是什么都有,有他原创的东西,有被他扭曲了的其他人的东西,整个是一锅乱炖的一部音乐史。第二乐章比较典型。这个乐章开头是戏仿巴洛克时期的音乐,然后各种别的音乐完全没有组织纪律地依次进入——街头钢琴小调、军乐队、警笛声、老柴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瓦格纳的女武神等等,乐章还有一大段小提琴和钢琴的爵士即兴。整个好像在做非常一颗赛艇的噩梦。
【Alfred Schnittke: Symphony No. 1 – II. 14’48”】
另外有一首脑洞非常大的曲子在我印象里一直像一个孤例,John Zorn的《禁果》(Forbidden Fruit)。这首曲子的音乐很吸引我,但John Zorn到底是谁,这个作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写这段之前才去了解,结果发现里面大有文章。我想我们不如也先来听,再说别的。先要说明的是,这首曲子用到一个日本女声,一个弦乐四重奏,然后有个turntablist处理人声和弦乐四重奏的声音。这个曲子总共10分钟长,但有60段,内容也不只是古典素材,如果开头没被吓到的话,那后面的应该也不难接受。下面开始:
【John Zorn: Forbidden Fruit 10’20”】
这个曲子1987年发行之后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不是在音乐上,而是整个构思和视觉包装。简单地说,John Zorn在做这张叫Spillane的专辑的时候,在日本住了几个月,被日本独特的性文化吸引了。这首叫《禁果》的曲子,灵感来自日本偶像派演员石原裕次郎演的一部电影《疯狂的果实》(狂った果実)。这部电影讲的是青春冲动的爱情故事,两兄弟抢一个姑娘。里面有一个场面是女孩的裸背和双腿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两兄弟直沟沟地看着她,无法自拔。John Zorn也被这女孩吸引了,于是就有了这样一部作品,他还拿这个镜头做了这首曲子的封面。结果这个整体构思引起很多人批判,说他这是“东方主义”,“对他者的后殖民主义挪用”等等。有人把这个曲子的过程解释成弦乐四重奏对女声的不断骚扰,导致感官享受一次次陷入到危险之中。John Zorn自己当然完全不是这么看的,他说:“我只是把它看作男主人公的世界的一部分而已,是这个老练的侦探在其中生活和工作的肮脏世界的一部分。”也有论文觉得他其实很好地理解了日本的性文化。至于我的话,我还是觉得单就音乐而言,最神奇的是他把这么多东西放到10分钟的容量里还不显得凌乱,而是非常地意识流。
好像又太严肃了。那么最后两首曲子真的来轻松一下。先是查尔斯·艾夫斯的《“乡村乐队”进行曲》:
【Charles Ives: “Country Band” March 4’17”】
这首曲子最特别的一点是写实,乡村乐班子乱七八糟的音准和节奏他都写下来了。艾夫斯还有不少写实的曲子,比如《耶鲁、普林斯顿橄榄球赛》和《第二组乐队作品》(Orchestral Set No. 2)里的第三首,标题叫《汉诺威广场北,在悲剧的一天结束后,人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首《“乡村乐队”进行曲》听着好玩,但我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他是怎么记谱的。把混乱的东西搞整齐了容易,但把混乱的音乐原模原样记下来真的很难。
兴奋了两个多小时,在节目的最后,我们还是恢复正常吧,回到开头那个心怀理想的老头弗里德里希·古尔达。本来想说古尔达除了恶搞之外,还有非常莫扎特的一面。但一想不对,莫扎特本来就很会恶搞,只是大家更愿意把他清纯的一面抹在自己脸上而已。古尔达最向往的作曲家是莫扎特,他有一个愿望就是要在莫扎特生日那天去世,然后在2000年1月27日,他实现了这个愿望。接下来他这首《咏叹调》可能也是莫扎特活到20世纪会写的曲子吧。
【Friedrich Gulda: Aria 4’14”】
唱片封面
文中”里面有四句Paul Simon赠送给伯恩斯坦的歌词,非常犀利,说的是:
Half of the people are stoned…”,此处译作“一半的人被处以石刑”也许不恰当,stoned应该指的是吸大麻后迷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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