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博
形而下者谓之器,当我们为那些技惊四座的杰出音乐家折服,被知名琴匠制作的稀世名琴淌出的天籁之音俘获双耳,我们会说他举重若轻,意在形容我们看到的外在表现出来的纯熟技艺,它是易于感知,便于评判的,是连接欣赏者与演绎者的基础纽带;形而上者谓之道,当乐器不限于发声,技术化于无形,音符超越了媒介的属性,一切自发于乐者举手投足间,生于感性,止于意识,哪怕最简陋、最原始,哪怕一件不是乐器的乐器都焕发出无尽的精彩,我们将如何称道呢?举轻若重?对!在爵士乐百年历史上,能达到这一境界的人,一个巴掌也数的完,英国萨克斯管演奏家Evan Parker恰在其中。
自Coleman Hawkins确立了萨克斯在爵士乐中的主导地位后,几十年间,一代又一代的英雄奇人层出不穷,萨克斯的演奏技法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表现个人情感的语汇也极大的丰富起来,尤其Charlie Parker和John Coltrane的前后出现,这种乐器更被发挥到无以复加,他们的惊世表现让人不禁问到:萨克斯还有前进之路吗?但若放眼欧洲,此时尚有一大批脑子里塞满奇思妙想的爵士音乐家正跃跃欲试,一展拳脚,萨克斯也正被以更广阔的视角重新诠释,作为个中先锋,Evan Parker用他50多年的演奏经验告诉世人:限制你的不是乐器,而是你的想象力。
在后Coltrane时代,美国和德国先后涌现出大批Free Jazz乐手,他们隔海相望,各领风骚,都注重释放能量,强调音乐的精神化表达,致力发掘无调性语汇,激烈刺耳的噪音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听上去极具快感,但声音不免同质。与此同时,欧陆之外的英国人演化出一种更为抽象的音乐形式:Free Improvisation,他们把情感、精神、灵魂这类抒发个人抱负的具体名词化为意识流的直觉体验,音乐不再具有叙事功能,听众直接随着演奏者的灵感徘徊游走。
扩展技术
作为这股自由即兴浪潮的舵手,Evan Parker的演奏截然不同,游荡在无调性与噪音边缘,他的句法富含细节,声音彰显变化,质地充满弹性,特别是他在高音萨克斯管上的造诣,明显超过任何一个你所听过的同类乐手一大截,至今仍难有人企及。要了解他超乎寻常的声音是如何炼成的,首先必须清楚Evan Parker对当代扩展技术(Extended Techniques)的贡献,这是一门采取非常规手段改变传统乐器演奏方式,突破音色限制,拓展表现力的学问。
20世纪无调性音乐的蓬勃发展伴随着扩展技术的广泛应用,几乎每种乐器都是它潜在的开发对象,最常见,最知名的加料钢琴(Prepared Piano)仅是最保守的一种应用,有些更激进的方法甚至连乐器的基本性状都改变了。Evan Parker也是这方面的宗师,50多年来,他改良、发展、完善了多种演奏技法,颠覆了人们对萨克斯的刻板印象,在他手上,这支金色的簧管真的被点石成金,吐出了金灿灿的声线。
循环呼吸(Circular Breathing),这是他最负盛名的一项技术,是实现其一切匪夷所思演奏的先决条件。初听Evan Parker的人,看到他持续20分钟以上不间断的演奏,一定会惊叹:他难道不用换气的吗?!简单来说,循环呼吸就是一种用鼻吸气用嘴吐气在吹奏过程中完成换气的方法,掌握了它,你就可以突破吹管乐器的限制,驾驭任何长度的乐句。
急速运舌(Diddle-Tongued),在送气时舌头上下左右快速摆动,调节气流,间或以舌尖闪击笛头中的簧片,这种方法撕裂了正常传导的声波,破坏了音符的延续性,却能够得到他想要的各种音高音色乃至碎音,这也是为什么Evan Parker在高速演奏中,声音时而扁平,时而充盈,时而震颤的原因,这是一项综合了多种运舌法的高阶技术。
复合音(Multiphonics),这并不是一样多么稀罕的技术,很多人都吹的出来,通常在吹响乐器同时,用喉咙吼出一个不同于常规音符的另外一个频率的声音,干扰或改变了正常发声,使之复合为一个新的音,这种方法也叫做Growling,可以形象的解释为边吹边唱。但Evan Parker有所不同,他的复合音完全是嘴唇、舌头、牙齿与面部肌肉以及指法联合作用的结果,是演奏时靠特殊嘴型实现的,通常与超吹联用。复合音的发明使得单音的吹管乐器能够奏出多层次的和声效果,实现立体化表达。
超吹(Overblowing),运用某些嘴型和指法的组合突破了音域限制,吹出管乐器上不存在的超高音,且能精准控制形成连续的乐句,在复合音的基础上衍生出分音效果,主音与分音之间存在着对比分明的稳定音程关系。Evan Parker最恐怖的地方是他能够同时驾驭主音与分音发展出两条并行不悖的乐句,也就是说,它可以在萨克斯这件单音乐器上同时吹出两条旋律线,亦可随时来回切换,穿插进行,两条线纵横交织,相互拉拽,变幻自如,神鬼莫测,听起来就像是一群人在演奏,这即是Evan Parker一生致力研习的多声部对位演奏法。
非常规指法(False Fingering),确切的说,是要依个人感觉在实践中逐渐摸索出来的非正统指法,同一个音高用不同指法奏出来的音色大相径庭,声音的密度和质量相差甚远,此法并无统一标准,需自行尝试,一流的演奏家都是自创指法的,他们吹出的每一个音都能为之自由增添音色。没有一种扩展技术是单独应用的,Evan Parker的呼吸、运舌和嘴型上的诀窍都要通过繁复的指法得以发声,他强势掌控的诸多技术相互作用,彼此叠加,阐发了一类自我约束的即兴语汇,更加抽象,也更难有情感参与的可能。
高音萨克斯
1975年,Evan Parker制作了他的第一张萨克斯Solo专辑“Saxophone Solos”,这一年他31岁,早已是欧洲即兴音乐圈内响当当的人物,他一直没有急于展示他的独奏才能,仍在追索心中渴求的声音,自从16岁改吹高音萨克斯以来,他花费15年苦心钻研,勤奋练习,大胆创新,总算完成了第一次成果展示,从那时起,他每隔3、5年就要发行一张Solo专辑,用来记录一段时间内的演奏风格。
Evan Parker一生作品太多,挂他名的专辑就在200张以上,作为Sideman参与的录音更是不计其数,他长达50多年且还在继续中的演奏生涯可划分为若干阶段,甚至同一时期也存在着不同面向,对于刚接触的人要从何入手着实是个问题。就经验来看,从他的萨克斯Solo作品开始去逐步认识他是个易于进阶的方向,你可以不受其它乐器乐手的干扰,专心聆听到他幅员辽阔的音乐版图上最核心,最纯粹的价值。
如同先辈John Coltrane,Evan Parker平时最常演奏的也是高音萨克斯和次中音萨克斯,二者所占比重相差无几,但他发行的10几张萨克斯Solo专辑,却几乎清一色是高音萨克斯作品,那是他最喜爱,最常练习,理解最深刻的乐器。有时他吹起来就像在表演口技,你会感到萨克斯就含在他嘴里,从他的喉咙生长出来,嵌在他的舌头上,裹在他的嘴唇里,藏在他的牙缝中,他想怎么吹就怎么吹,想要什么声音都能随心所欲弄出来,再利用他高超的扩展技术将之叠加放大千百倍,一幅幅声响浮世绘镌刻下他身体感知到的宇宙万象万维。
他高音萨克斯演化的过程大致可分三个阶段,70年代执迷于高音区,句法千变万化,音色纤细绵长,嗡嗡作响,尖锐刺耳,往往尝试不同嘴型指法对一个音反复拉伸以进行微弱的色彩对比,声音时常弥漫着一股竹木味,古香古色,可一旦开始发力,演奏加速,吐音就变得锋利无比,飞驰的乐句在极短时间内被压缩成一组高密度音符,似千万把匕首,刺破了你娇嫩的耳膜,扎进了神游天外的大脑,狠狠钉在了中枢神经上,刹那间,陷落于某种近乎昏厥的快感。
70年代末开始,Evan Parker的句法逐渐工整起来,总是由一个主题动机循环往复数十分钟,直至结束,个中细节变化却惊人的复杂,没有一小节是完全相同的,听起来就像现代电音中的Loop,这一灵感显然源自简约主义,在缓慢的推进中完成主题变奏,但Evan Parker可没那么舒缓,他的声音链条一直在高速运转着,仿若一条蜿蜒前行的蛇。86年的专辑“The Snake Decides”将这一形式推向极致,每一次主题反复都在极微小的间隙中增加音符,或改变节奏,或调整音色,一个完整的初始动机不知不觉就被撕扯殆尽,这是Evan Parker式的残忍。
萨克斯毕竟是件单音乐器,无法象钢琴那样自己给自己伴奏,可这难不倒他,除了循环呼吸,Evan Parker的另一项惊人之举就是在这支小小的簧管上实现多声部对位演奏。在他痴迷高音区的时候,通过低音部连续点按造成和声伴奏的假象,80年代,他的蛇形句法成熟后,转而大力开发分音,复合音与超吹的联合应用让一条蛇分裂成数条,连绵不绝的蛇形乐句左右穿行,盘根错节,而Evan Parker总能抽丝剥茧,有条不紊的厘清每一个段落,在吹出密密麻麻的音符同时又保持了鲜明的层次感。
Evan Parker在宏大的演奏过程中展示了高音萨克斯小巧玲珑的一面,丰富的技术经验让这个喜欢在悬崖边跳舞的家伙一次次化险为夷。2001年,57岁的Evan Parker已难再驾驭年轻时的锋利音刃,他的声音和缓了些,变化少了些,但他的对位演奏法却攀上了巅峰,专辑“Lines Burnt In Light”昭示了这一奇观的问世,他对复合旋律的浓厚兴趣,甚至促使他将多轨录音应用到一些Solo作品中。纵观几十年,他的高音萨克斯是一个声音由坚厉到平滑,线条由单一繁衍出交错的过程。此后,由于年龄不断增大,他的演奏功力走上了下坡路,那些高难度,高要求的技法对一个人气力与精神的消耗是极大的,他当然另有对策,但这又是新话题了。
次中音萨克斯
尽管Evan Parker声称自己把大部分练习时间都给了高音萨克斯,不大钻营次中音,但在乐队合作时两者的表现平分秋色。他九成Solo作品都使用高音萨克斯,仅在95年录制了一张次中音专辑“Chicago Solo”,显然不足以给我们全面认识的样本。尽量从较小的编制,在二重奏,三重奏作品中慢慢摸清整体面貌,他的次中音几十年来音色变化并不大,但有一个共通点,演奏时喜欢在低音区游走,进入90年代后,这一倾向更为明显。
John Coltrane和Pharoah Sanders同台演奏的那两年对次中音的贡献无疑是巨大的,他们身后的拥趸仿佛突然开窍,学会了如何运用它大开大合的制造噪音,将其视作反抗的武器甚至通灵工具的观念变得无以复加,不少乐手都继承了它大音量、残暴的一面,但Coltrane也有他收敛的一面,发现这一特点并沿袭下来的人并不多,Evan Parker在此基础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他的次中音总是紧守低音区,很少放任高音嘶吼,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结实紧致,也愈发扎实,就好像一团训练有素的肌肉,时刻端起架势蓄势待发。他大部分时间都蜷缩起来,你几乎看不清他出招,不露一点破绽,偶尔一闪而过的高音即象征着杀招。Evan Parker的演奏是攻守一体的,每一个向外泛出的音都有一股收的力量在抑制它,一切尽在掌握中,也因此,他吹出的乐句显得格外强健。日本厂牌Jazz & Now曾为他发行过一张Solo专辑,名为“残像”,这个玄而妙绝的词语生动的描绘了他音乐的情景。
除去录音棚和现场,Evan Parker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演出场地,将决定他采用哪种演奏方式,这就是教堂,他的很多杰作都是在教堂录制的,这体现了即兴音乐的创作特点:倾听与感受。不同地区的教堂,不同建筑风格,不同室内装潢,不同空间布局,不同物品摆设,不同时间,不同气氛都会衍生出不同的创作动机,进而发展为取向各异的作品。音乐家听到和感到的外界环境,直接投射到内心,作用于对宗教、自然、上帝和宇宙的阐释。
为什么要听欧洲自由爵士
谈论这个问题要先了解非裔美国人自由爵士的局限性。1967年,John Coltrane谢世,他忠实的信徒们心安理得的继承了他的音乐遗产,且在之后数十年间不厌其烦的咀嚼玩味,自得其乐,难越雷池一步,他们几十年的心感体悟,抵不上Coltrane在世时一年的实践成果,这种音乐走进了死胡同。同一时期,诸如Steve Lacy、Paul Bley等一些白人音乐家也尝试另辟蹊径,但他们在继承传统与开拓进取之间摇摆不定,始终未有决定性突破,而另一方的芝加哥乐派也尚在酝酿之中,这一时期的美国自由爵士,至少在艺术上整体式微。
非裔美国音乐家的另一大局限是他们天生的使命感,黑人社会地位的低下与生存环境的压迫把这些人推上了充当英雄和时代代言人的不归路。思潮涌动的60年代不可避免的将音乐的激烈演变与社会现象联系在一起,音乐的哲学意义被简化为现实的寓言,一样生来抽象的艺术形式却被赋予具体的社会功能,这无疑是巨大的撕裂。
自由爵士这个名词本应就是其内在本质,但外在表现却承载了太多个人和族群的渴望,这反而削弱了自由的意义。这一悖论的典型就是Albert Ayler相当长一段时期内的军乐进行曲,乱糟糟的声响填充了作品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都在为自由而自由,为噪音而噪音,在变革、反叛、诉求、生存的重压下如履薄冰,久而久之,整体陷入了僵化模式,意在自由,却反而受困。纯然的艺术无法为复杂的社会现象买单,社会的动荡也不应为音乐的激变负责,还音乐之本来面貌,欧洲人轻装上阵。
在实际发展中还不止上面这一个优势,欧洲音乐家的整体素养要比非裔美国人高,早期的不少黑人爵士音乐家根本不识谱,他们靠的是浑然天成的乐感,在此无意偏低他们,这是当时社会环境造成的,但却是事实。欧洲人接受的音乐教育更加系统完善,理论扎实,为他们后来进行的探索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尽管当时爵士乐的舞台中心并不在欧洲,身边没有那么纯正浓烈的环境,这其实就是他们破旧立新的先决条件啊!
回顾爵士乐百年历史,你会看到一个不停吸收外来音乐养分茁壮自身的过程,如今的爵士乐已与百年前大不相同,这是它的本质决定的。欧洲国家众多,文化相对独立,各自的民间艺术形式保存的较为完好,为爵士乐进一步融合发展提供了广袤的试验田,在这一点上,美国这个文化大熔炉明显逊色于欧洲。如果你仍抱持着美国的爵士才最纯正的想法,那就太落伍了,什么是纯正的爵士?这个问题本身就不符合爵士精神!也许百年前的新奥尔良爵士才是真爵士?也许爵士乐本该在那个时候就驻足不前?
用“欧洲即兴音乐”作本文标题实则更为妥当,但我更愿意强调它的爵士乐属性,虽然Free Improvisation的一些个例的确很不爵士,但它同Free Jazz的交集部分才是主体。全世界各地区,各民族,各种类别的音乐都有即兴的冲动,但真正将即兴淬炼成一门独立艺术的唯有非裔美国人的爵士乐,它融合演化至今日不知道汲取了多少它人之精华,哪怕它在欧洲、日本遍地开花,青出于蓝,它骨子里的根性仍旧是非裔美国人的。如今的爵士乐曲式结构中很多连切分音、蓝调音阶这些赖以识别的基本要素都没有了,但你一听仍会觉得它是爵士乐,这是非裔美国人音乐基因的神奇所在。
自由即兴囊括了宗教、古典、电音,乃至全球各地的民间音乐素材,爵士乐的核心精神正在于借鉴与融合,自诞生伊始,它一直在做这件事,且每隔几年就派生一个分支,所以我说,欧洲自由即兴是自由爵士演化的下一阶段。整个70年代,美国爵士评论界对欧洲人的成就视若无睹,但一些嗅觉敏锐的前沿音乐家早早发现了新大陆,不远千里横渡大西洋到欧洲取经,看到了那里的音乐人如何突破瓶颈并把经验带回美国。Steve Lacy、Paul Bley、Anthony Braxton等有识之士都在欧洲的重要厂牌留下过令人难忘的录音,他们也将欧洲音乐家吸引至美国开启了更加广泛的交流合作,爵士乐融合的版图扩展到世界范围。
为什么要听Evan Parker
对Free Improvisation稍有了解的人都会知道Derek Bailey是这场运动的旗帜和象征,慢慢深入后,你会发觉,Evan Parker才是他们的头脑,是具体执行人。半个世纪以来,他踏遍欧洲、美国、日本各地,合作的乐手数以百计,厂牌不胜枚举,既与同辈音乐家开疆扩土,也拉老一代人携手弄潮,对新生后进的发掘不遗余力,跨国家,跨民族,跨肤色,跨流派,跨专业,跨厂牌,似乎任何一个会弹奏乐器的人都是他合作的对象,其实不然,唯有听到契合自己脑海中即兴点的声音才能激起他演奏的热情。
Evan Parker绝非没有John Coltrane那般专注灵魂的净化和精神的飞升,可他不会具体呈现给你,那是下一个世代的声音,自有一套语言逻辑,而听众的耳朵和情感还未经过必要的进化,无法参与到这个表达系统中来,音乐的功能性被剥离开来。天马行空的无调性狂想给予了我们常识以外的理性体验,那是一股跳过情感的对大脑和意识的直接冲击,作用于生理,而非心理。
通过Evan Parker,我们会了解到许多此前从未关注过的领域和音乐人,一些小国寡民,远离当代爵士乐中心舞台,身处边缘地带,仅活跃于自己国家的乐手在与Evan Parker同台献艺后为人所知;那些毕生锁在象牙塔内闭门造车的技术菁英,也被Evan Parker带到了即兴音乐的聚光灯下;更多新生代音乐家则在他萨克斯光环的沐浴滋润中生出了前进的动力。
如今仍是爵士乐最好的时代,而且只会更好,年轻的乐手素质更高,技术更熟练,驾驭复杂曲式的能力也更强,前人尚有那么多未开垦的音乐沃土,Evan Parker穷其一生只集中开发了高音萨克斯,后继者未来势必会有更大胆,更全面,更深入的探索,甚至超越他的成就也未可知。
莫要觉得老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所谓的爵士乐黄金时代不过是我们对那些无缘亲历的历史性事件一厢情愿的美好向往,久而久之,它就成了传奇,成了神话,如果只以那个年代的作品为标杆,不仅无法面向未来,你聆听音乐的时间跨度也将被限定在20年上下,如此狭隘的关注范围将是莫大的遗憾。作为听众,你需要求知欲和好奇心,倘若追寻着Evan Parker的音乐足迹一路下来,你会窥见一部即兴音乐的发展史。
Evan Parker萨克斯Solo专辑一览:
Saxophone Solos (1975)
Monoceros (1978)
At The Finger Palace (1978)
Vaincu.Va! Live At Western Front 1978
Six Of One (1980)
Zanzou 残像 (1982)
The Snake Decides (1986)
Conic Sections (1989)
Process And Reality (1991)
Chicago Solo (1995)
Time Lapse (1996-2001)
Lines Burnt In Light (2001)
Whitstable Solo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