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制 | Cyan
校对 | ricepudding Vaughan Luo
封面 | 可一
片头 | petit
策划 | 掘火字幕组
【译者前言】于我而言,这部纪录片更像是一部指南,关于如何表达,如何选择,如何抗争。费拉·库蒂,这个复杂而矛盾的艺术家用音乐做出了常人不能也不敢的抵抗姿态,我惊叹于那直率得近乎放肆的表达,丝毫不加掩饰地坦诚他的愤怒和厌恶。这个男人从哪里获得如此多的能量?让他能把每一张专辑、每一首歌都变成一把刺向敌人的匕首。
在翻译过程中,我不止一次被费拉的事迹,和他本人的不完美之间产生的反差而震惊。如同影片中的访谈所说,当哲学家和智者谈论着平等和人权时,费拉就住在贫民窟里,还建立了自由的避难所——卡拉库塔共和国。但回头看来,他的政治观点有时又幼稚得让人发笑,放在如今,他多半会被毫不留颜面地当作键盘侠,他抨击太多,建构得太少,有着美好的理想,却不具备实现的政治手腕。可也正是如此的费拉,让我意识到,站上街头的人、在演讲台上雄辩的人、用艺术记录和攻击的人,并不一定、也不必要是有深邃思想和自我批判能力的伟人天才,每一个这样的人势必和费拉一样充满缺点,自私又自大,但人人都有表达的权力,也都能发出真实的雄浑的声音。
费拉并非传统的英雄式人物。他的27个妻子,他对于女性的不尊重,晚年的他对灵媒和传统药物的迷信,以及将他杀死的艾滋,都是这个人物充满矛盾的暗面。有时,我会觉得这些事情离谱得好笑,无不表明他的狂妄和天真。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公共场合为自己母亲的女性主义创举高呼,生活里却以传统为借口任由自己的欲望操控?为什么一个可以经历监禁和刑罚的人,却不能坦诚面对疾病?他进步而保守,坚强而软弱,或许正如Bill T. Jones的评价所说,费拉是一只危险的“圣兽”。
回到作为一个音乐人的费拉。费拉创造的Afrobeat也具有惊人的原创性,强烈的非洲传统融入Highlife和爵士乐,无穷无尽循环的节奏在充满变化的同时拉长了时间和空间,为观者创造出奇特的迷幻体验。
费拉的作品,是具有序列性的连贯的私人表达。在他的年代,欧洲音乐本已在非洲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美国黑人音乐的传播更是带来新的危机和养料,非洲音乐被道路的选择所困扰,传统部落的节奏、舞蹈正在消失,在尚未稳定的国家之中,音乐又该怎样找到自己的位置。从早年的Highlife,过渡到Africa 70的狂暴的Afrobeat,再到Egypt 80的非洲古典音乐,他的思想从尼日利亚伸展到非洲大陆,用数十人的乐队和严谨的编曲创作属于现代非洲的音乐。以Beast of no nation为例,在平稳进行的鼓点上,和声、萨克斯循序渐进,十分钟后,Fela的声音才开始出现,与和声进行着呢喃般的皮钦语对话。将近半个小时的乐章循环往复,没有终点,一曲听罢,好像属于非洲的时间泥沼才渐渐散开,在这个属于短视频的年代里,这样的体会让人感到错位又值得珍惜。
费拉的创作充满即兴的意味,他并不会提前编好整支曲子,他会召集乐队,演奏一个非常基础的乐句,经过两三天的排练,乐曲逐渐成型,乐器渐次加入,音乐开始自我生长,而每次演出都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就在听者被旋律迷惑之时,简单的歌词开始重复叩击,你仿佛可以看到身着亮色紧身衣的费拉在舞台上半弓着腰,面朝乐队唱着歌词,乐队成员们随着节奏摇摆,乐器声此起彼伏。
当我们想起音乐作为反抗的武器时,我们或许会想起曾被BBC禁播的Sex Pistols,想起Pussy Riot,但费拉比他们走得都更远。因为与Sandra和黑豹党的相识,费拉把他的Highlife乐队Koola Lobitos改为了Africa 70,用皮钦语而不是约鲁巴语演唱,为的就是让他的声音传遍非洲。他让太多非洲人为自己的非洲血统而骄傲。他的音乐无法与政治相分离,如片中所说,那样的政治氛围是费拉创作必不可少的养料。
这部纪录片围绕百老汇的剧目创作,讲述了费拉的人生和创作的草蛇灰线。对多数中国观众来说,尽管有着发达的流媒体,无论传统还是现代的非洲音乐都较少能接触得到。希望这部影片能让大家对费拉、对非洲音乐,增加稍许的理解。在这个万物分崩离析又在重组之时,希望费拉可以为我们的困惑指出一条可能的小径,关于态度,关于创作。(C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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