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静
年初的一天忽然收到封陌生的Email,像是手机发的,“你好Shenggy,我是Damo Suzuki的经纪人,他三月的伦敦演出你想参加并做他的Sound Carrier乐手吗?你打鼓或玩合成器都行。” 自从06年退出”挂在盒子上”后就再没想过以后还会以鼓手的身份重返舞台,自己毫不犹豫的回了信并告诉他我要打鼓。
这次的演出Damo有两部分,一组是我和一个吉他手的三人组,另一个是他和一支比较完整的吉他BASS鼓乐队的五人组合。走场时见到了这位儿时偶像特别激动,眼前的Damo和早年在CAN时的气质神态一点都没变,只不过现在是位有了白发的大叔,因为一直生活在德国科隆,他的性格没有其他日本先锋艺人那么古怪或难以靠近,很随和并健谈,还老笑呵呵的。
晚上演出上台前Damo送来的亲切拥抱使自己更加兴奋和迫不及待。先放了些采样,因为吉他手的部分比较空,而Damo整个自由人声的状态和感觉并不适合太极简的东西,所以我用合成器做了些低频BASS和额外的打击,效果很好。其实CAN里给我影响最大的除了主唱Damo Suzuki还有鼓手Jaki,他们俩是CAN在力量空间中的主角儿,所以在演出前我就已经知道作为鼓手自己需要去怎么做了。
Damo 的人声一出似乎一切都已成了定局,带有力量的声音和古怪而动听的旋律感是他几十年来的标志,60多岁了丝毫没有任何损耗,从他身体里带出去的能量不是间接或循序渐进,而是从头到位的极限状态爆发,无论你有没有心里准备,都要被他的感染力吞没,以前我一直奇怪他的Sound Carrier,就是从没有固定的乐队,到了哪就从当地找来乐手一起即兴,要是遇到不合适的乐手该怎么应对?后来明白了,Damo一旦站到台上,其它一切声音都会被他瞬间改变,而之前所有准备好的想法似乎也会一下被他的声音马上融合,他令人惊恐,但又会马上忘掉自己,被他带着一起释放。人声是一种很难控制的音乐表达方式,因为它的传达媒介长在身体里,是完全直射形态而不是借助乐器可以折射式传达,这也是自由即兴领域里为什么最难找的一直都是能唱的人。 Damo的唱没有任何歌词,声音爆发下时常还能听到细细的旋律感,无人可以复制。
大约玩了20多分钟,第二组在采样的LOOP中上来,接在了一起进行下一部分,这组里的吉他手很到位,WAWA效果的声音和Damo的人声一融合,迷幻中似乎听到了CAN但又好象某种新的音乐在诞生,眼前的他叫我忘记了这是当年那个唱着“Future Days”的年少Damo Suzuki,还是后来那个在游离中的音乐修行者,用自己从未改变过的精神信仰去启蒙所有等待他的人。
未间断的一个多小时后,乐队在完整的音乐结构中结束。因为下台后自己坐在了音响旁边,导致后来几天耳朵一直幻听。这次的合作,体验到了如何在现场释放自己的方式,之后我再也记不起来当时打过鼓,只记得Damo站在前面的背影还有他在空间里散发的声音,和他一起去释放的那股无限能量。
(摄影:王玮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