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货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样一首歌，大意是：

        “父亲的店里只卖二手货 / 从牙签到小型钢琴 / 我们公寓里的东西也都来自父亲的商店 / 甚至我的穿戴 / 都是别人穿过   的 / 无疑我会觉得受了侮辱 / 我从没得到过没有人用过的东西

        我戴二手帽子 / 穿二手衣服 / 这就是为何 / 他们叫我二手玫瑰 / 甚至我们客厅里的钢琴 / 也是父亲十美分买来的旧货

        我戴二手假发 / 和二手珍珠 / 从没得到过任何一件新的物品 / 甚至管道工嘉克 / 我爱上的那个男人 / 他从没告诉过我他曾结过婚

        大家都知道 / 我只是一朵二手玫瑰 / 住在第二大街

        家里的每个人 / 整日无所事事 / 人人都很可恶 / 事事都是错的 / 二手小狗 / 二手的猫 / 二手的问候 / 二手的垫子 / 我想父亲有个木头脑袋 / 他带回来许多东西 / 没有一样是好的

        我穿二手的鞋 / 和二手的长统袜 / 所有的女孩都把她们的二手男朋友交给我 / 甚至我穿上睡衣时 / 也看到别人姓名的首字母在衣服上

        二手戒指 / 我受够了二手的东西 / 我从没拥有过其他少女拥有的东西 / 某次经过里兹酒店 / 一个女孩看到我的大衣 / 她推了一下她的朋友，说 / “噢！看，那是我穿过的皮大衣”

        人人都知道 / 我只是一朵二手玫瑰 / 住在第二大街”

        这个二手衣和古董衫在潮人界大受欢迎的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在二手货品堆里锻炼火眼金睛，总会有好的东西被人遗漏，或者被人遗弃。

        《二手玫瑰》唱的，并不是从旧货堆里找宝物的乐趣，而是一种没有能力体验新衣服新家具新男友的恨和无奈，这个新，指的是：没有其他人使用过的全新。穿二手衣服、交二手男友的少女，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曾经拥有过又遗弃的。

        歌里唱的“二手男友”，让我想起《欲望城市》某一季里夏绿蒂受人启发，办了一个派对，要求每个来参加派对的女性都带一名她们不想交往或已经分手的男人，“One woman’s trash is another woman’s treasure”。不过派对结束，她没有拣到合适的“二手男友”。

        都市背景、教育经历和家庭环境，都使得夏绿蒂对“二手男友”是欣然主动寻找的态度，她没有“二手玫瑰”女孩那样的怨怼。而事实上，在“人”这个问题上，“二手”几乎已经是必然，或者说，早几千年前就存在的，不知道那些小妾们、嫔妃们，想没想过她们向其争宠的男人，是一个共有的“二手货”。

        古人说，人生有四大幸事：久汗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恩，除非是双方都不是二手货，否则，有多少人能体会到“洞房花烛夜”之破处的滋味呢？或者，古人其实是说，“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一样，是少数人才能拥有的经历。

        当然我这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你的身边人身上留着别人的痕迹，你的身上也有，你们都能感觉出来哪些是“前人”留下的，这痕迹，多少会微妙地影响二人的关系。人人都有遗迹，带着旧爱的遗迹开始新欢，各人的新欢，大都是别人的旧爱。人人头上顶着个“前任”的帽子，上过“旧情人”学校，参观过“旧情人”博物馆。

        《星之碎片》里的琪琪说过一段话：“无论怎么样，男朋友我希望是自己挑的好，总有那么一点温柔在牵动着心，无论如何，闹翻了，成了仇，还是好的，因为当初在芸芸众生中，是我先看中他的，他身上有我的印记，那印记除我之外没有人看得见。”她说的很对，只有一点，那印记，必然会有除她之外的人看得见。那印记，有人看见是温柔回忆，有人看见是咬牙痛恨。自己挑，也会挑到二手货，甚至，是你亲自从二手货品堆里挑的。二手货的印记，不知道是谁的熊掌，谁的砒霜。

        和一个人相处，包括了和他/她的二手痕迹相处，你并不能预料到，那痕迹会在何时忽然刺你一下，也不知道，导致你们结合或分离的，是不是就是那痕迹。不过，你肯定知道，人人都在辗转流离，从一个人的身边，到另一个人的身边，从这一段难分难舍，到下一段悲欢离合。没有什么新的人，二手玫瑰开放在所有的大街小巷。

        （人人都是残次品，附属品，以及二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