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对摇滚乐的独白

文：drugstore@

一、摇滚，精神分析半个世纪的回响

作为一种创作表达的音乐，有时，也可用于情感探索。横于听众和艺术家之间的音乐媒介所传递的肯定不只是简单的波形信息，也就是说，音乐不只是这些音乐怪物们用于自慰的手段，也向我们泄漏了一些秘密——关于我们自己和艺术家的。古典音乐不谈，我们说摇滚乐。米克贾格尔，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和吉姆莫里森或者其他一些等量齐观的家伙们常被用作摇滚乐之狂野原型，说到这些家伙，现场的欢闹会在你大脑右半球自然升起。

然后，再说精神分析。很自然，演出现场的欢闹似很难与弗洛伊德及其学徒们的刻板面孔，还有用于发掘潜意识的密室联系起来；这时，如像弗洛伊德般若有所思的点上根雪茄会显得非常拧巴，极度不合时宜。

他们和他们看似居于不同世界，但摇滚史上的大牌们（之所以选大牌是因为他们的资料相对容易获得）和精神分析史上的巨星依然可以进行人为的联系，其关键在于他们对某种东西有着共同的关注，即自我情感和意像的自由表达。当贾格尔向听众们咆哮他“不能得不到满足”(i Can’t get no Satisfaction)，或莫里森唱着要杀父占母时，或伊及波普唱着明显带有SM暗示的“我想成为你的狗”（I wanna be your dog），要理解这些家伙内在能量的运作方式，谁又能比大胡子西格蒙德伯伯干的更出色？

如果，弗洛伊德获知“摇滚”一词本指“性交”，欣欣然是必然的，毕竟后辈们对其理论中过多的生物倾向颇为不满。当然，摇滚乐和心理分析之共通之处并不止于对早年性活动的关注，还涉及更丰富的细致入微的体验，包括脆弱，丧失（Loss），自尊的需要，和现实本身等。摇滚乐较商业性更强的其他音乐而言，是种可自由创作及内省表达的工具，而精神分析则为理解或解码这些表达的深意提供了一种理想的理论框架。

弗洛依德本人的写作几乎没涉及过音乐这一主题，但想必他不会否认摇滚乐对内部经验表达有促进作用。经验上讲，音乐具有将情感状态灌输给听众的力量是公认的，即情绪在听众和艺术家之间被分享；另一方面，这些分享和交流也反映了听众自己的状态，如投射（Project）和投射认同（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此外，音乐，在其谱写与编排上，可呈现出艺术家对其内部经验道防御方式（基本上，它是被“自我”无意识运用的）。举例来说，一段平和的旋律反复出现但节奏又是令人不安的，那么这首歌传递的很可能是叫做压抑的防御手段。本能/驱力、防御手段及与情绪有关的表达都能从歌曲编排（编曲）中得到分析。歌词与专辑样式又会强化艺术家和听众之间的音乐交流，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即音乐的情感表达和歌词叙事的抵触。音乐家在歌词和音乐融合中仔细调和其创作各种可能性，以使用歌曲成为内心表达的工具，其深度和复杂性超过文字或音乐所单独传递的。此外，专辑封面和内包装会使听众的联想组合更为丰富，这种安排可能意味着一个完整故事，如披头士《佩伯军士的孤心俱乐部乐队》或谁的《汤米》。歌曲顺序的排列能使听众明确首要主题及整张专辑的走向。这就像，精神分析连续治疗中由自由联想所带出的东西，我们希望有某一主题的专辑（过去称之为概念专辑的东西）其整体信息要大于各部分之和。许多音乐天才会采用概念专辑的形式使其内省经验得以传达。这类专辑的丰富和生动性对听众自然具有“唤起性”和“感染性”。

二、白色专辑（White Album）与投射防御

以披头士1968年白色专辑为例，该专辑以乐团南下印度取经（打算从玛赫西马赫什Maharishi Mahesh瑜珈获得精神指导）失败一事为创作背景。媒体对乐团南下印度的整个过程进行了深入报道，一种说法是媒体的介入是乐队最终离开印度的原因。其实这是表面现象，对乐队印度之行最为致命的打击是他们原本打算膜拜的精神导师玛赫西其实是个“骗子”，这种涉及信仰的投射认同被乐团自己亲自戳破的打击自然相当痛苦。

列侬在白色专辑中的表现，可被视为他对这场失望之旅的反应，用精神分析分析术语，我们可将之称为列侬试图将理想化自我客体与玛赫西进行“联接”的失败。比如在“性感的萨迪”一曲中，原先打算膜拜的伟大导师Mahesh被描述为让人厌恶的被色诱者，列侬在打理行装离开印度的时候写就该曲，“你都干什么？你骗了所有人（What have you done? / You made a fool of everyone），歌词的愤怒直指Maharishi；“平房比尔故事续”（The Continuing Story of Bungalow Bill）反映的则是对可笑的被夸大人物之依恋之情；“耶尔布鲁斯”（Yer Blues）和“我太累”（I’m So Tired）表现了明显的抑郁情绪；“朱丽亚”（Julia）中列侬通过对母亲喋喋不休的请诉，试图与已丧失客体（母亲）重新进行联接，这可视为与投射客体（Maharishi）认同失败后的防御手段，即退行至相对安全的幼年经验；仅存的一点美好情感通过“晚安”（goodnight）一曲得以表白，但却要借另一位乐手林戈（Ringo）之口对这一情绪进行掩饰，这是因为，如果他需要保护残留的美好感情不被自己的愤怒排挤，最好的方式便是把这种情感投射给他人，并由他们进行表达。“革命第9号”（Revolution #9）是专辑中最令人不安的一曲，不和谐声音的8分钟拼接甚至不能算首歌。非音乐异响的绵延不绝，听者体会得到迷失、被侵犯和困惑（可以想象一下古典交响乐被重金属轰鸣意外打断的情景），这是首遭多数披头士迷痛恨的歌。列侬通过使崇拜自己的歌迷失望，成功的让听众体验了自己对印度之旅的困惑及对玛赫西的失望，也就是说列侬将自己投射认同失败的经历转换为听众自身投射性认同的挫败感，听众在不觉中完成了从被动到主动的转换。

将列侬和麦卡特尼（McCartney）对这张专辑的贡献做一对比，可能会发现两人人格结构的差异。印度朝圣之旅是集体行为，两人有着类似的失望体验（在麦卡特尼后来的访谈中可得到证实），但麦卡特尼在该专辑中对印度之旅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反应。相反，他对如何生动的表达自己的“性关注”更在意，比如他根据印度之旅中碰巧看到猴子交配所感写就的“我们为和不在路上干”（Why Don’t We Do It in the Road?），这一本我-本能之歌反映了他向享乐主义回归的倾向，“慌张”（Helter Skelter）和“生日”（Birthday）的主题依然是本能，而爱情小调“我愿意，我亲爱的玛莎”（I Will and Martha My Dear）则是对本能稍加升华。“洛奇浣熊”（Rocky Raccoon）表达的是与性冲动相关的内心冲突。枪手洛奇打算向偷了他女人（南希）的另一名枪手寻仇，决斗现场是家舞厅，一方面是对南希的争夺，另一方面也要较量谁的枪法更好。洛奇输了，失去南希，但他并非一无所获，返回旅馆时，碰巧发现了吉迪恩圣经（Gideon’s Bible），圣经教会了他放弃复仇和嫉妒，和拥有“更高的理想”，就像歌中唱到“帮助从良的洛奇回归”（To help with good Rocky’s revival）。在弗洛伊德看来，“洛奇浣熊”描写的其实是洛齐恋母情结的解决之道，即由于自己被更凌厉的枪手打死的这种潜在威胁无法消除，转而放弃他无法得到的爱之客体（南希），同时道德感通过具有慰济作用的“奖励”（圣经对道德的教化）而被强化。

三、“留在光下”（Remain in Light）和身份混乱

Talking Heads的作品“留在光下”有着非常耸动的唱片封面：四乐手肖像被涂抹后以无面孔状态呈现，反应了整个专辑的主题——身份混乱（当然你也可认为它的“无脸性”是对安迪沃霍尔名人画作的反动）。这张专辑如被视为现代艺术的范例，你可以从它是否反映了时代状态进行理解。如果不存在其他更重要的影响因素，那么社会背景可能是有意义的，但这张专辑中的个人因素也许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专辑制作人会使乐队的“自由表达”更为畅快，由此专辑内容也会得到精神层面的深化。该专辑制作人布莱恩伊诺（Brian Eno）要求尽量在意识层面弱化艺术和潮流的影响，强调乐手们的创作意念凭由个体本能的驱动和自发性而自由流动，他要求乐手们不做事先准备的情况下进入录音室，以乐器为实验工具，及时捕捉灵光闪念，并要充分利用创作中的失误作为素材。这和弗洛伊德强调的毫无顾忌的自由联想，以及将日常谬误作为分析材料其实是一致的。所以，某种意义上，伊诺之于该乐团的作用类似精神分析师，鼓励自由联想，然后再对原始材料进行塑造和联接。

主唱大卫伯恩（David Byrne）的歌词确有惊人的自由联想感，整个专辑对丧失、身份的分裂和解体，及维持自我意识完整性所做的挣扎等主题都有清晰呈现。“对眼的和无痛的” （Cross-Eyed and Painless）一曲中那些摇摆节奏似乎有具“容器”功能，对歌词描述的自我解体绝境起到接纳作用。“伟大的曲线”（Great Curve）中的推进节奏强化了精神病人格中的非精神病部分。“听风”（Listening Wind）使用声音和乐音作为过渡性客体，呈现了居于这一使人慰济的客体中之存在体验，以及对这一体验的依赖。专辑的最著名的一曲，“某刻”（Once in a Lifetime），真实自我在音乐中游移，催眠的背景音以分裂的方式浮现，一如无意识状态下的梦境。“生于拳下”（Born Under Punches）是创伤体验的表达，“移动的居所”（House in Motion）讲的是情感遗弃，自我丧失的相关线索则在“看见的和看不见的”（Seen and Not Seen）中以极端身份的形式表现出来。伯恩将这些精神病性困惑和无望隔离的黑暗体验视作希望的包容性因素。自我重构的可能性在专辑中若隐若现，比如“伟大的曲线”中表达了融入“光明世界”的可能性；又比如“听风”中Mojique告诉我们，如果与可信赖的、保护性的存在进行联接是可能的，那么整体的一贯的自我融入世界也会实现——即便这个自我融入的世界依然存在危险。

按精神分析的惯例，需要对当事人早年经验进行回溯，若要对专辑中呈现的状况有深入的理解，八卦一下伯恩的家族史成长史是必不可少的。伯恩2岁时随家庭从苏格兰移民到北美，到11岁最后定居在巴尔的摩的这几年间，还有过多次迁徙。新的环境要求当事人以新的身份认同来应对，但不断搬家的现实境遇又要求不断的部分抛弃刚形成身份认同——当然它们不会消失，适当的情景仍然会和早年成长经验产生共鸣。移民的情景发生的越早，尤其是在儿童分离-个体化形成阶段，对当事人日后人格发展的影响就越大。多次搬家的经历使得伯恩敏感于不同身份，或者说是身份认同的混乱。伯恩2年级时还带着苏格兰口音，他后来回忆道，“我必须丢掉它，因为同学们不理解我”，他对不断搬家造成的多重自我也并不讳言。据说，伯恩父母所持的“外来家庭”的观念对他的成长影响很大。

好在伯恩很早就对音乐产生了兴趣，3岁的伯恩最喜欢玩的是录音带，5岁开始学习口琴。有精神分析师认为，作曲的天赋源于与声音有关的前言语经验（直觉经验），真正的天才创作者有能力对早年（尤其是学会说话之前）的 “思维”方式保持开放。伯恩似乎正是如此。他说，这张专辑是在允许将更多的非理性的材料融入音乐创作的状态下完成的，他将写歌形容为“在潜意识中钓鱼”。有能力保持开放，并创造性地使用这种经验是很大的壮举。也许正是因为伯恩自幼学习音乐这种经历，使其与早年经验（幼儿阶段的初级思维）的联接能力得以保存，“留在光下”也因此与众不同。

《留在光下》中呈现的精神病态和分裂式表达，是对听众的挑战，其实也对精神病因学提出了一个问题，即精神病主要是因那些与分裂相关的严重威胁造成的么？根据拜昂（Bion）的理论，阿尔法功能（alpha function）的破坏会抑制当事人活客体意识（Living Object）和情感连带的生活意识。阿尔法功能紊乱可视为人格解体、现实解体以及对（源于非情感环境的）被迫害恐惧之体验起点，如果自我和客体被还原为非生命物，就无法理解人际关系也无法开始建立人际关系，婴幼儿的分离人格由此开始形成。类似的理论认为精神分裂样的冲突指的是，“维持可存留意义的心理状态的愿望”和“对存留能力的现实攻击”之间的紧张关系，这种冲突造成当事人的“不体验”（nonexperienc）状态。这种状态代表了对感知能力、体验和思考的真实的非幻想的攻击，这种状态下不可能产生有意义的情感。如此，精神病可被视作当事人通过“不相关性/解体状态”来避免相关威胁的一种手段。

“留在光下”有着自由联想式的歌词和强烈非洲疯客曲风，给人的总体映象是分裂的、片段化的，及内容与形式的不一致，但这种不一致正是分裂的身份和精神病性体验的一贯表达方式。Talking Heads触及了常人难以触及的经验，对于精神分析理论来说，“留在光下”的伟大在于它通过艺术家的能力对精神病和分裂症的内在精神活动做了很好的诠释。

四、横于回响间的鸿沟

当然，披头士和 Talking Heads仅是有效地利用摇滚形式作为其内在经验自由表达有效载体的众多乐队的两个例子。如果仔细听，许多唱片的艺术表现形式都值得精神分析式的探索。 Kohut认为，之所以我们可以通过音乐窥探音乐家内部的情感和经验，得益于音乐形式本身，它使成人日常惯用的言语模式（神经功能的外部表现）发生“退行”（指退回到原始的或幼年的经验中，可能也比现实经验更加安全）变得容易。音乐在谱曲和编曲上可同时呈现内部精神世界和外部经验形式，有关本能、防御和情感等，都可通过歌曲的谱写和安排的无穷组合得以表达。如文初说说的，平和的旋律反复被令人不安的节奏上侵入和覆盖，传递的可能是作为防御手段的压抑。一段愉快小调并没在整曲中完全发展出来，而被其他音乐元素淹盖或分割，似乎是对压抑体验的表达。音乐曲调（Tune）和节奏代表的可能是次级（Secondary processes）和原始（Primary processes）过程的相互作用(作者注，节奏对应于更原始的或者说是生命发展的更早期阶段的经验，这一阶段的“思维/感知”特点是直观的本能的，而曲调对于的则是相对更为成熟的发展阶段，这一阶段认知能力得到相应的发展才会有曲调的概念)。

我们也许期望从那些动人、有唤起作用的专辑中窥视艺术家们的内心世界，但必须指出的是，仅从上述这些方面来揣测艺术家们的内部精神世界无疑危险的。精神分析用于分析艺术作品的一大问题在于“自说自话”，没有对方的反馈，而相关信息的获得也有限，仅有分析师单方面的分析和释意，很大程度上会有造成分析的偏差或错误。这和临床使用的精神分析有很大不同。这里，对作品分析之目的仅在于增加理解性，或提供更多的视角，而不在于给艺术家们贴上各种标签，术语的使用仅出于叙述的方便为之（文中所用“精神病”或相关词汇，并无道德判断，一如健康和病态是我们每个人存在的必然处境，我们每个人都有某种程度的精神病性）。还有就是，并非所有专辑都是和进行分析，上面两张“有效专辑”有一共同点特点，就是总体大于部分之和，而这样的专辑也并不多见。这些问题是精神分析用于作品分析时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过，作为听众的我们，不妨将精神分析作为一种游戏，通过对作品的分析形成对艺术家更为深入的了解，也可以在分析过程中留意自己的反应，对分析进行再分析，将矛头指向自己，那么你对自己的理解也会深入。下次，你可以在播放喜欢的专辑时，打开灯，将自己躺卧舒服了，来杯酒，点根弗洛伊德雪茄或烟斗，运用自由联想，并留意歌词和音乐从你内心唤起了什么。。。。。。如此，您会惊讶于你新发现的自我。

五、附部分歌词
Beatles/White Album/Sexy Sadie
Sexy Sadie what have you done
You made a fool of everyone
You made a fool of everyone
Sexy Sadie ooh what have you done.
Sexy Sadie you broke the rules
You layed it down for all to see
You layed it down for all to see
Sexy Sadie oooh you broke the rules.
One sunny day the world was waiting for a lover
She came along to turn on everyone
Sexy Sadie the greatest of them all.
Sexy Sadie how did you know
The world was waiting just for you
The world was waiting just for you
Sexy Sadie oooh how did you know.
Sexy Sadie you’ll get yours yet
However big you think you are
However big you think you are
Sexy Sadie oooh you’ll get yours yet.
We gave her everything we owned just to sit at her table
Just a smile would lighten everything
Sexy Sadie she’s the latest and the greatest of them all.
She made a fool of everyone
Sexy Sadie.
However big you think you are
Sexy Sadie.

Beatles/White Album/Rocky Raccoon
Now somewhere in the black mountain hills of Dakota
There lived a young boy named Rocky Raccoon
And one day his woman ran off with another guy
Hit young Rocky in the eye Rocky didn’t like that
He said I’m gonna get that boy
So one day he walked into town
Booked himself a room in the local saloon.
Rocky Raccoon checked into his room
Only to find Gideon’s bible
Rocky had come equipped with a gun
To shoot off the legs of his rival
His rival it seems had broken his dreams
By stealing the girl of his fancy.
Her name was Magil and she called herself Lil
But everyone knew her as Nancy.
Now she and her man who called himself Dan
Were in the next room at the hoe down
Rocky burst in and grinning a grin
He said Danny boy this is a showdown
But Daniel was hot-he drew first and shot
And Rocky collapsed in the corner.
Now the doctor came in stinking of gin
And proceeded to lie on the table
He said Rocky you met your match
And Rocky said, Doc it’s only a scratch
And I’ll be better I’ll be better doc as soon as I am able.
Now Rocky Raccoon he fell back in his room
Only to find Gideon’s bible
Gideon checked out and he left it no doubt
To help with good Rocky’s revival.

Talking Heads/Remain in light/Houses In Motion
For a long time I felt without style or grace
Wearing shoes with no socks in cold weather
I knew my heart was in the right place
I knew I’d be able to do these things.
And as we watch him digging his own grave
It is important to know that was where he’s at
He can’t afford to stop…That is what he believe
He’ll keep on digging for a thousand years.
I’m walking a line-I’m thining about empty motion
I’m walking a line-Just barely enough to be living
Get outa the way-No time to begin
This isn’t the time-So nothing was done
Not talking about-Not many at all
I’m turning around-No trouble at all
You notice there’s nothing around you, around you
I’m walking a line-Divide and dissolve.
Never get to say much, never get to talk
Tell us a little bit, but not too much
Right about then, is where she give up
She has closed her eyes, she has give up hope
I’m walking a line-I hate to be dreaming in motion
I’m walking a line-Just barely enough to be living
Get outa the way-No time to begin
This isn’t the time-So nothing was done
Not talking about-Not many at all
I’m turning around-No trouble at all
I’m keeping my fingers behind me, ‘hind me
I’m walking a line-Divide and dissolve.
I turn myself around, I’m moving backwards and forwards
I’m moving twice as much as I was before
I’ll keep on digging to the center of the Earth
I’ll be down in there moving the in the room…
I’m walking a line-Visiting houses in motion
I’m walking a line-Just barely enough to be living
Get outa the way-No time to begin
This isn’t the time-So nothing was done
Not talking about-Not many at all
I’m turning around-No trouble at all
Two different houses surround you, ’round you
I’m walking a line-Divide and dissolve.

Talking Heads/Remain in light/The Great Curve
Sometimes the world has a load of questions
Seems like the world knows nothing at all
The world is near but it’s out of reach
Some people touch it…but they can’t hold on.
She is moving to describe the world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She has messages for everyone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She is moving by remote control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Hands that move her are invisible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The world has a way of looking at people
Sometimes it seems that the world is wrong
She loves the world, and all the people in it
She shakes ’em up when she start to walk.
She is only party human being
Divine, to define, she is moving to define, so say so, so say so
She defines the possibilities
Divine, to define, she is moving to define, so say so, so say so
Holding on for an Eternity
Divine, to define, she is moving to define, so say so, so say so
Gone…ending without finishing
Divine, to define, she is moving to define, so say so, so say so
The world moves on a womans hips
The world moves and it swivels and bops
The world moves on a womans hips
The world moves and it bounces and hopsu
A world of light…she’s gonna open our eyes up
A world of light…she’s gonna open our eyes up
She’s gonna hold/it move/it hold it/move it hold/it move it hold/
it move it
A world of light…she’s gonna open out eyes up
She is moving to describe the world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She has messages for everyone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She is moving by remote control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Hands that move her are invisible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Divine, to define, she is moving to define, so say so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She…has got to move the world…to move the world…to move
the world
A world of light…she’s gonna open our eyes up
A world of light…she’s gonna open our eyes up
She’s gonna hold/it move/it hold it/move it hold/it move it hold/
it move it
A world of light…she’s gonna open out eyes up
Wanna define…so say so, so say so
Divine to define, she is moving to define, so say so, so say so
Night must fall now-darker, darker.
She…has got to move the world…to move the world…to move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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