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火档案

A Selection of Critical Mass in Music, Films, Literature and Beyond






信息

敖沙利文 发表于08/10/2008, 归类于访谈.

标签

,

过失:怒火青春,愤怒本身不需要内涵——专访街头朋克乐队Demerit

guoshi采访、文字整理:敖沙利文
乐队摄影:柴东新

Demerit过失乐队成员:
主唱:李洋
主音吉他:张宁
节奏吉他:李惠鹏
贝司:刘溜
鼓手:杜帅(小帅)

作为年轻但充满力量的街头朋克乐队Demerit过失,其实是一支不焦躁但勇往直前的乐队,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音乐感悟、生活挫折以及成员更换之后,08年的过失乐队带着同样精彩的全新大碟以及新阵容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主唱李洋因此认为目前是乐队最好的状态。

全新专辑《BASTARD OF NATION》是由兵马司监制,美国著名乐队全民公敌的贝司手布莱恩亲自操刀制作,所以整张专辑无论编曲、制作还是专辑封面都十分让人期待。四月初乐队加入了新贝司手刘溜。很快就开始了各种演出。我的采访问题很多,但他们都回答的很认真。

做为被媒体一致评为“中国最好的街头朋克乐队”,你们自己是怎么理解这个最好?你们认为现在的状态的确达到“最好”了么?

李慧鹏:这些字眼都是别人给的,我认为我们都在不停的努力,随之进步,经过新专集的录音工作结束加上高频率的演出,我认为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好.

李洋:最真实的就是最好的。更何况我们做的和任何乐队都不同的音乐。不是只留个花脑袋就是朋克了。现在的阵容和状态是过失乐队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候。

刘溜:显然‘最好’并不单单是指‘好听’,更深一层的意义是一种真实状态的表达,表达出这一代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所谓的进步,发展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如果一个乐队能做到这一点,那它必然是最棒的。对于‘最好’来说,我觉得我们的音乐还在成长的阶段,我们的状态也越来越好,我们都很用心去做一件事情,这就够了,没有考虑太多什么才是‘最好’.

新专辑和之前乐队自己出钱制作的专辑有什么不同么?用到了弦乐,怎么想到用弦乐的?

李洋:录音时候很好玩!我和张宁喜欢的很多东西都差不多。我一直喜欢这些东西。张宁制作的也特别棒。

张宁:《NEVER SAY DIE》是一张很优秀的作品。所有事情亲历亲为,那段时间对每个人意义深刻。某方面讲,新专集的制作更像是一次工作,最大的收获在于经历不同制作环境所积累的经验。这段旋律很多人都很熟悉,它应该比DEMERIT还要大半岁,每个DEMERIT的成员都演奏过它。改编并用于新专集,出于一种纪念,一种信念的延续。用弦乐为了给它一个新的形式出现。

我看网上对于你们新专辑的评价相当之高,并且有这样一段话:这张粗砾有力的大碟以丰富细腻的编曲制作及精湛的演奏技巧,再次展现了朋克乐远远不是简陋的三合弦……宣传语写的很吸引人,你们有足够的自信确认这张专辑就是目前国内最好的朋克乐专辑么?

李洋:这个问题问的不好。过失是具有颠覆性质的。因为融入了许多细微的元素在里面。

张宁:这段话很吸引人,说明写的很成功,做好音乐远比写段吸引人的宣传要难,总之每个人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被人称赞肯定是很高兴的,不过非要拿“最好”来衡量,就不必圈出范围来,所以我们还会一直努力下去。

刘溜:我们当然有自信我们朋克音乐很棒。而且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让更多的人听到这张专辑,而是让喜欢朋克乐的朋友通过这张专辑更加踊跃地加入到过失的现场。所以,这张专辑必须要做的很好。

在新专辑里第一首歌曲是以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个梦想》开篇,那作为中国现在新一代的朋克领军乐队,你们想通过你们的歌曲传达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和意识给现在的年轻人?

李慧鹏: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讲的是为反对种族歧视、争取平等发出呼号.  同样的感触更多的是为争取我们自己的民主,自由.

李洋:想说话的时候就一定要说出来。你得有劲,并且这股劲是真正从你身体里面流淌出来的。如果只想着编些顺口的和声和观众一起“KTV”而忽略了歌词的本质,结局肯定是你自己把自己耍了。

刘溜:这世界依然有太多的歧视,但年轻的人们都不太在乎这些,因为生活中出现的种种假象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幸福,一种麻木的幸福。中国新一代的公民缺乏对自由的真正理解,我们想通过这首歌,来击活被遗忘在人体深处的那些—向往自由的细胞。

“潮流和服从永远不属于喜欢朋克摇滚的小子们”,那么你们会服从命运么?

张宁:谈论生活总会用到”命运”。对生活无可奈何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概念,“它们”的强大在于人的内心接受了这些概念,对实实在在的生活这些概念会是不小的障碍。与自然比人很渺小,而命运只是人对生活中种种遭遇的一种假托,因此无所谓服从,可贵的是怎样的生活态度。

刘溜:命运总是在不停地嘲弄着我们,但那又怎样?命运和世界的强大并不意味着我们很渺小,我相信一个坚定的意志将大于一切。

李慧鹏:我一直相信命运是靠自己改变的,我认为万事的结果只是一个答案,过程才是真正值得回味的.

服从和妥协是两个概念么?为什么?区别在哪里?

张宁:妥协也可以出于理解和包容.

李洋:一个主动一个看似被动。

刘溜:在我看来服从和妥协的概念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会让你变得懦弱而又抬不起头。我希望它们在我的生活里永远消失。

“活着就是最好的反抗”,那么麻木的活着也是反抗的姿态么?怎么理解这句话?

李慧鹏:“活着就是最好的反抗” 要活的有尊严,才有意义,麻木腐朽的活着不如死去。

刘溜:我不相信一个人会百分之百的麻木的活着,你无法欺骗你自己那与生惧来的对麻木反抗。“活着就是最好的反抗”:让自己的生命持续下去,即使你是麻木的活着或你觉得自己不需要反抗,但它最终还是会来,首先反抗的就是你自己。

小帅:我反正不麻木!

李洋:应该先去解释什么叫活着。

很多中国人都在学习西方,模仿西方文化中的种种创作精神和技术,还有那种追求自由的个性,追求自由有困难么?达到一种什么样的自由状态才是自由?

张宁:比着西方说自由,比选秀还可怕的主流论断。东方很早就提出解放心灵,心灵自由。很多嬉皮士信仰东方宗教,但他们也使用迷幻药,正因为西方“自由,发达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很难达到修复内心的愿望。另一种自由关于阶级,关于民族。对它的追求东方人从没缺少过。与心灵,阶级,民族无关的自由归根都是私欲。我们愿意以一种积极的态度,清醒的面对自己的青春,争取、抗征。并不希望太多的年轻人因为“制度、现状”这些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名词,因为盲从西方社会的表面现象来曲解“自由”。

刘溜:我不愿意做一个自由的奴隶。自由对我来说是一种无界的状态,不需要在自己的身上强加任何的主义,但这很难实现。现在,如果能有言论自由的权利的话,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自由了。

国外很多乐队都在歌词中充满批判精神,很尖锐。比如反战,你们也有自己的一首反战歌曲,《The World has become a battle field》,你们认为战争有存在的必要么?为什么?

张宁:中国古代发起战争通常以“天”的名义。近代到如今的战争通常以“自由”的名义,根源就是欲望。我们的音乐直面欲望,揭露黑暗远没有使人正视自己的欲望更有力。

刘溜:很难去想象战争消失以后,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哈哈。当然,我们都不希望有战争,但它每时每刻都在地球上发生。也可以说战争就是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史的一部分,人们以它来鉴别国家与国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人就会有战争,而且人的出现让战争变的更加残忍,更加的荒唐,围绕着嫉妒与仇恨,你来我去。但现在的战争都是政府和政府之间的游戏,没有几个是为了自由而战的。最终受苦的都是无辜的百姓,无数失去亲人的痛苦,即将枯竭的泪水,这样的结局,我想战争没有存在的必要。

小帅:暴力不能解决一切。去考虑更好的方式。大家不要笑我。哈哈。

很多人觉得朋克很愤怒,但是朋克在中国,反而在我看来是一种很表面化的很形式化的一种生活状态或是表达方式,但我觉得你们你们更注意的还是内在的反叛和尖锐,那你们怎么理解愤怒?什么样的愤怒是你们不能接受的?

李慧鹏:盲目无谓的愤怒很不理智,要考虑清楚,搞清事实真相.

张宁:摇滚乐、任何艺术形式都可能存在表面化、形式化的问题。真正的愤怒本身就不需要内涵,憎恨就是憎恨.越表面越真实.

刘溜: 愤怒是最根源的一种反抗压抑束缚,反抗麻木态度。如果你很愤怒,那你一定是一个积极份子。我最不能容忍的愤怒是,一件不公平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你毫不在乎,而当事情落到你的头上时,你表现出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愤怒。

听你们的歌曲始终有个感觉:我觉得你们是在为年轻人争取一种话语权,而我所说的话语权其实更代表的是一种独立的思维。但在选秀的时代里,很多年轻人已经被媒体操控,他们不能思考,电视上的偶像是被塑造出来的产品,没有生命力。

李慧鹏:那些所谓的主流”煤”体与”愚”乐圈已经让一部分年轻人感到厌恶,我们现在也在鼓励更多的年轻人加如我们的队伍,要客真切观考虑事物,不要盲目追随.我相信愚公移山的办法广为流传,那么就将转变为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哈哈哈。

李洋:因为他们把多数时间浪费在电视台设的洗脑圈套里了,所以他们感觉的生活是苍白的。烧掉你的电视吧!!!不要让麻木吞噬掉你美好的生活。

小帅:我保证。我确定。我不看,我不听!

刘溜:我们非常希望我们的歌曲可以让一些被主流媒体进行过洗脑的人,重新有兴趣去独立思考。主流媒体对年轻人进行洗脑的方式,无非是金钱和名利的诱惑,这也从客观的角度上体现出当代青年们精神上的匮乏。没有人能够剥夺你的大脑去进行独立的思考的能力,除非你自己放弃了去独立的思考。

张宁:大部分人永远是跟随主流思考的,这种情况不分年代.这样能过上让人比较满意的”正常”生活,我的父辈们也是这样.这也正显示出部分“独立”艺术家的“卓越”。我们不说自己“独立”“卓越”,通过音乐和身体力行表达出的东西每个人可以自由的理解。

你们的很多歌曲都透露着很浓重的七八十年代的一种老摇滚的味道,我知道张宁特别喜欢英国老金属,肯定对这种音乐的喜欢也会影响到你们的音乐创作吧?

张宁:摇滚乐在中国的传播很坎坷,西雅图的Grunge一度被传为PUNK,科本和何勇一度是公众心目中的PUNK明星,其实PUNK来自英国。旧金山的 THRASHMETAL一度是金属的带名词,其实金属来自英国。大多人了解到的只是西方摇滚乐在发展过程中一些零散的片段,虽然这些片段很精彩。

“ 七八十年代的一种老摇滚”“英国老金属”,因为不了解和疏忽它们,太多人笼统形容这种音乐,其实就是NWHMOB(英国金属新浪潮)。它很老么,也就 2-30岁,和我差不多大。英国金属新浪潮运动在英国PUNK运动后不久的80年代,听它们我感觉不到所谓强烈的风格隔阂,两种音乐一脉相承,甚至于装扮和舞台形象.70-80那是个真正的摇滚年代,我更愿意认为PUNK和NWHMOB都是真正的摇滚乐。

很多影响过我们的音乐会在作品中有所体现。目的是能很好的结合到音乐里,而不只为了突出所受的某种影响.也许以后会做一两首NWHMOB风格很浓的歌,但不会改变DEMERIT固有的风格.

《Beijing is not my home》其实很悲怆,尽管编曲很大气很饱满,但是我仍然能感觉到一种孤鸣感,李洋在创作这首歌曲的时候,你的整个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是一个什么样子?

李洋:其实那时候是我最没有压力的一个阶段。就是因为这样,我更感觉到了北京的孤独。其实这首歌的旋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那天在阳台突然一气呵成了。

关于那首非常著名的《通州乌托邦》已经影响很大了,这首歌曲比较旋律化,好听也耐听,听完之后好像给人感觉很多人都想去通州看看。通州美在哪里?

小帅:都来通州吧。我请大家吃好吃的!

刘溜:我觉得这里生活很单纯,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类似于勾心斗角这样的事,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天气好的时候,在外面晒晒太阳,和朋友喝着啤酒,谈论的话题五花八门。这里没有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也没有那些该死的名牌四轮机器,只有音乐和友谊,通州真的很美。

李洋:适合我们的状态。很浪漫的一个地方,鸟语花香!哈哈!!

李慧鹏:那里真的象我们歌词里写的那样,真正喜欢音乐的朋友很容易在那里交到更多的朋友,一个简陋的村子里就有无数个大小不依的乐队排练室,有着各种各样风格的乐队,大家能经常聚到一起喝酒,聊天.无论是老哥们还是刚刚在你们排练室门口徘徊听你们歌的新朋友,到了夏天就更爽了,我们自己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聚一堆朋友烧烤,聊天,喝一宿.

我查阅一些资料,看到D22老板Michael是这样评价你们的:许多更年轻的的朋克乐手虽然看上去像是“领队”或是“灵魂人物”,但当最前面的李洋在用歌词咆哮一切的时候!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想要在台上获得最佳的表现形式就是通过模仿过失乐队的曲子。这是我看到评价最高的一句话,你们认为你们有什么样的优势可以让你们站在最前面?

刘溜:我只能说,过失乐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很努力,大家都非常认真而又快乐地做着同一件事情。我们能感觉到颠峰时期正在慢慢地向这边靠近,也许这种自信的态度变成了别人眼里的所谓的优势吧。

李慧鹏:一直坚持的信念,客观尖锐的考虑问题,还有对音乐积极的态度.

张宁:被人推到最前面去,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热爱音乐的同时也热爱、正视生活就不会太落后。

李洋:独立思考和谦虚认真的态度。

我想你们肯定也是经历过很多挫折和困难的,在乐队初期的时候肯定有过不顺心,痛苦越深刻,快乐就越清晰,你们感谢痛苦么?

刘溜:它是一个在乐队成长过程中的老朋友,它时时鞭策着乐队的前进。

李慧鹏:没有经历过逆境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琼森《确实可靠》.

李洋:现在想想都是最美好的回忆。前几天还和我们以前的贝司手薛洋聊过这些。

李慧鹏:没有经历过逆境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引自琼森《确实可靠》)




留言

要发表评论,您必须先登录

掘火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