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特贝克，他的生平和音乐（第三章）

 第三章  无钢琴四重奏：查特，Mulligan，与西海岸胜景

 爵士摄影师William Claxtom拍摄的Gerry Mulligan与Chet baker

译/冷爵爷

1952年，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抵达洛杉矶，他就是Gerry Mulligan，那年他25岁（生于1927年，4月6日）。他擅长编曲，也演奏萨克斯。他在乐界的美誉大多归功于曾为Miles Davis那个短命的九重奏编过曲，显然，这件事情也只是他经历的一部分。他有毒瘾。他从纽约一路搭车到洛杉矶，希望这儿有更多志趣相投的人。到洛城后不久，他成功地把自己编的几个曲目推荐给了Stan Kenton。他还参加了Lighthouse（上文提过的俱乐部，位于休闲胜地Hermosa海滩的一个俱乐部）的马拉松即席演奏会——从下午两点持续到凌晨两点！

年轻时的Gerry Mulligan

那年夏天，他在Haig俱乐部（位于Wilshire Boulevard的一个小俱乐部，可容纳85个顾客的小平房）有了一个固定的节目。Dick Bock说服Haig老板John Bennett，当酒馆的主乐队不在的星期一晚上，举行即席演奏会，来吸引公众的关注，这样一来，他们需要一个独奏者，在Bock的协调下，Mulligan得到了这份工作。Al Haig会在他演奏的间隙弹奏钢琴。

模糊的Haig俱乐部的照片与Gerry Mulligan四重奏的海报

那个时代，洛杉矶有许多即席演奏会，大多数安排在乐手们有空的周日下午或周一晚上。有些乐手，主要是鼓手，钢琴师和贝斯手，会得到8到10美元的报酬，其他人则只是以演奏为乐。

Haig的常客之中，还有次中音萨克斯手Sonny Criss，小号手Ernic Royal，钢琴师Jimmy Rowel和Fred Otis，贝斯手Joe Comfort，Red Mitchell，Joe Mondragon，和鼓手Chico Hamilton，Alvin Stoller。

1952年，6月16日，查特和Mulligan在酒吧相遇，Mulligan喜欢查特的演奏，几周过后，他决定与这个22岁的小号手组一个五重奏（显然，他们没有像其它书中说的那样通过试音才决定合作）。又过了几周，他们聚在录音师Phil Turetsky的家中：Mulligan，Jimmy Rowels，Toe Mondragon——还有Mulligan邀请的查特，鼓手Chico Hamilton没有出现。他们排练了一会儿，然后录了两支曲子。他们最初的曲子中只放出了一首，《She Didn’t Say Yes》，这首曲子最近在Pacific Jazz厂牌的唱片里出现了。Bock是他们的经纪人，也是出品人。他还得装一车他们的唱片，一家一家地卖给这个地区的唱片店。

作者提到的是这套双张CD，收有《She Didn’t Say Yes》。

据查特讲，那段时间他们有过一次没有钢琴的排练。这次排练可能让他们决定继续不要钢琴表演下去。他们的无钢琴时代就要到来。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现实的例子：振琴手Red Norvo的三重奏（吉他手Tal Farlow与贝斯手Red Mitchell）已经成了Haig的特色节目。这个组合不需要钢琴，所以，为了让舞台上多一点空间，Norvo建议老板暂时把钢琴收起来。

Mulligan赞同不要钢琴这个主意。他当时生活窘迫，十分渴望保住这个每周都有的活计，而且他也想试着在没有钢琴的情况下演奏。那时，这个萨克斯手已经赢得了老板Bennett的信任，可以带着自己的乐队在每个周一晚上登台演出。这个四重奏的节奏部分开始时是鼓手Chico Hamilton和一个来自长滩的年轻贝斯手Bob Whitlock。

Mulligan在他出自Pacific Jazz的第一张唱片封套上写道：“我设想让贝斯奏出我们乐曲的基础，我们的独奏者，则在贝斯的声音上演奏乐句。乐曲的主线，则运用对位法，由两支铜管编织而成，互相衬托。仅用这两个声音推展旋律，展现一个或一系列和弦的感觉其实是可行的。正像巴赫在他的创作中淋漓尽致展现的那样，妙不可言，令人神往，假如钢琴出现在乐曲中，它必定得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旋律演奏者不得不让自己的乐句与钢琴的变化，转换，保持一致。

首演上的音乐，听起来没什么前途。有时鼓和贝斯演奏完了整首乐曲，两个号手就呆站着，想着自己该吹些什么。不过他们很快找到了状态，五周后，这支乐队已经准备录唱片了。八月，他们录了单曲《Lullaby of the Leaves/Bernie’s Tune》（《The Original Gerry Mulligan Quartet with Chet Baker》）。这张碟子把Mulligan美味的音乐带给了更多听众，同时这也是Pacific Jazz出品的第一张广受欢迎的唱片。这张唱片发行后，旧金山的Blackhawk俱乐部向他们发来邀请。

年轻的贝斯手Bob Whitlock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与乐队一起成名，他选择了去盐湖城大学读书。Carson Smith代替了他，这支乐队为Fantasy录了一张唱片，这张唱片里有Mulligan创作的那首流畅华丽的《Line For Lyons》，《My Funny Valentine》最初的版本也收录其中。（《The Original Gerry Mulligan Quartet with Chet Baker》）。十月，他们回到了Haig，接了四周的合约，这份合约一再延长，最后，他们在那儿表演了6个月。

他们为Fantasy厂牌录制的唱片

Bock认为Mulligan四重奏组合的成功，有一部分功劳是他的。“我们录第一张唱片的时候，（查特）的技艺还不够娴熟，”后来他对作家Alun Morgan说，“我不得不做很多编辑，剪切工作，去掉独奏部分的瑕疵。”（《Jazz Monthly》1963年6月）。十月份，又一个乐手离开了。因为Haig俱乐部很小，老板只能付给他们工会规定的最低工资。Hamilton，那时是队里最年长的成员，他要养活一家人，因此，他没办法放弃来自歌手Lena Horne待遇优厚的邀请。在Larry Bunker，Mulligan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鼓手来代替他。

回到Haig以后，Mulligan的四重奏成了俱乐部的主要吸引力，俱乐部总是宾客满堂，周末的时候，门外等候的人比俱乐部内的还要多——别太惊讶，他们是当时洛城最红的爵士乐手，在一个只能容纳85人的俱乐部表演。每个晚上，当时的社交名流就会将他们的豪华轿车停在这个小俱乐部门口。像Jane Russell和Marilyn Monroe这样的影星也会在有空时来这儿。

这样一帆风顺的生活中也有过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一个晚上，易怒的Mulligan演奏时忽然停了下来，将观众痛斥一番。因为他们演奏时太多观众在说话。媒体不会放过这样的事件：事实上，那时的乐界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在《Down Beat》（1953年5月20日）的采访中，Mulligan终于有了一次解释的机会：“大多数前往Haig的顾客都是为音乐而来——当然，不是也无所谓。那是个很小的空间，假如有人开始交谈，他们不仅打扰了那些听音乐的人，同时也影响了乐团整体的思绪，让他们很难保持乐曲行进的连续性与氛围。我知道当Rumsey的乐队演奏时，Lighthouse的顾客整晚都在喧哗吵闹，不过他们演奏的乐曲也一直像爆炸般轰轰作响——毫无疑问，Mulligan这句话并非针对Rumsey。不过这话还是引起了贝斯手Howard Rumsey与他乐队的敌意。

关于Mulligan和查特配合的描述已经很多。他们两人的演奏好似心有灵犀，有些曲子，Mulligan会写好乐谱，但是其它的乐曲，则由两人即兴推展，Mulligan常常惊讶于年轻查特的天分。查特从来不怕演奏时出错，他的小号总是随心所欲，表达着自己的感觉。Mulligan的演奏往往弥漫着浓浓的学院风味——听众可以听到他小心地变调——而查特那精彩的独奏则源自自己无数次的思索，试验，还有对即兴音乐敏锐的洞察与感受力。十年后，Mulligan在《Down Beat》上说：”查特是我见过的乐感最好的乐手之一。我记得在洛城Haig俱乐部，有个晚上，没有一个人点曲子。一曲终了，有人随意奏出一段旋律，然后其他人会不由自主地加入这支旋律，我们就那样演奏个把小时，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这么演奏。乐声似乎永不会停止。我还记得几次令人激动的演奏，那夜无疑是其中之一。”（《Down Beat》1963年1月17日）

中音萨克斯手Herb Geller说：“Gerry曾有几周无法登台，我被准许暂时吹他的位置。与全洛城最红的乐队一起演奏，那是很大的荣誉。我记得查特是个内向，友好的年轻人，也是个出色的乐师。他完全凭耳朵演奏，从来不知道曲子是什么调的，所以问他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但他就是会演奏，而且只会演奏。当然那是我很紧张，我匆忙加入乐队，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这个角色，通常，当我们的排练卡住了，Larry Bunker就会从他那套鼓后走出来。Larry是个训练有素的音乐家，他也演奏颤音琴。他会告诉我们现在该什么调了，我的第一个音是什么，查特的第一个音是什么，贝斯该从哪个和弦开始，等等。有时，查特独奏时会吹出一个错音，然后很快回到对的音符上，然后这个句子听起来仍旧那么圆满，妙极了，好像他是计划好那么吹的。”

Gerry Mulligan四重奏的成功，催生了一种广受欢迎的爵士风格：West Coast Jazz（即西海岸爵士 译注）。这是一种节奏轻俏的“白人”音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音乐，是东海岸那激昂坚定的硬波普的死对头。Herb Geller说：“报纸上总发那些容易煽动情绪的故事，还加一个‘东海岸对决西海岸’之类的标题，好像纽约的乐手与洛城的音乐家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这当然是胡扯，不过，至少我们也有了次露面的机会。

现在，那个时代存留下来的多数乐手都再不愿听到“West Coast Jazz”这个词组，Bud Shank，那个后来把萨克斯吹得暴风骤雨般的乐手。正因为他这样的乐风，使他不再适合Art Blakey的Jazz Messenger乐队。他坚持，当时的西海岸乐风并不足以完全代表加州的年轻乐手们。“西海岸”，“东海岸”这样的概念是纽约的评论家炮制的，这些评论家们认为加州的乐队都像Mulligan四重奏一样演奏，西海岸爵士只是唱片制作人发现这种类型的音乐有市场，才推动了这个概念的传播。他们告诉编曲家，还有乐队领班：“按这样来。”Shorty Rogers，还有Jimmy Giuffre这样的编曲家把加州的年轻乐手们带进录音棚，对他们说：“这是西海岸爵士，你们必须这样演奏。因为人们喜欢这种曲子。”西海岸爵士成了一种商品，但我们在俱乐部里的演奏完全不同，甚至在西海岸爵士风靡的时候，听一听Lighthouse全明星演奏会的唱片就知道了。

“许多来自加州的乐手都不愿提起那个年代，你要知道，他们大多还年轻，刚从高中毕业，后来，他们都在各自的爵士之路上继续探索，前进，但是没人感兴趣。每个人都为自己在50年代的录音耿耿于怀，心神不宁。

这些话同样适用于查特和Mulligan，无钢琴四重奏之后，他们都还有着各自漫长丰饶的音乐之路。尤其是后来的查特，他总被这些问题烦扰，因为人们对他的评价，似乎永远局限在他早期的几张录音上。

加州的黑人音乐家们也不很满意这种新的西海岸爵士。次中音萨克斯手Teddy Edwards和他的硬摇摆乐队也不再流行了。谈及那个时期，他仍旧很恼怒：“我总是说，纽约生长的爵士沉重，黑硬，西海岸的爵士轻巧，泛白，但这句话仅仅适用于唱片业。一夜之间，西海岸的黑人乐手们接不到唱片合同了，Hampton Hawes，Sonny Criss，Wardell Gray，Dexter Gordon，还有我。我们失业了，仅仅因为我们的演奏强健有力。西海岸的白小孩儿怕被我们吹出录音棚。

Lighthouse？那是我的标志，我是Lighthouse全明星的创始成员，是我们让Lighthouse成功的，Bud Shank还会坐在家里练习。有一次遇到即席演奏会，他甚至不敢把自己的号拿出来。

白人音乐家的演奏羞涩扭捏，不论是在俱乐部还是在录音棚，其中唯一独特的是查特贝克，虽然他还是个小孩，但他很特别。当他还是个穿短裤的小孩儿时我就听过他演奏，他一直穿着卡其短裤。他十几岁就四处演奏了。我还见过他那时和Stan Getz演奏。Stan那时17岁，查特当时的演奏已经是他后来的风格，那种动听的声音，他总能吹出流畅的句子。相比其它西海岸乐手，我更喜欢查特。

我告诉你一些其它的事，Mulligan的成就应该归功于查特，Gerry从查特已经演奏多年的歌里赚了很多钱，像《My Funny Valentine》，《Bernie’s Tune》。早在遇见Gerry前，查特就演奏它们了。除了查特，还有几个小号手值得注意，对，有Shorty Rogers，不过除了他，我想不起谁了。而且Shorty也背离了黑人乐手们，Gene Norman Presents厂牌的Gene Norman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和Shorty录一张唱片呢？’于是那晚我就和Shorty说了，‘Gene Norman想让我们一起录一张唱片，怎么样？’‘好的，哥们儿，好主意。’然后Shorty干了什么呢？他和另外一个次中音手录了这张唱片，一个白人，他担心对于他来说，我的号太强劲了。

Pacific唱片的Dick Bock听说了Lighthouse全明星的成功，我也是其中一颗星，对吧？但是他去了Lighthouse，把他们全部雇佣了，除了我！我没办法理解，我说，‘怎么回事，哥们儿？我也是明星，每晚我都引得这儿欢呼四起，你却雇佣了那些白人，不管我，这也太疯狂了！’

我不得不去滑稽剧院，还有脱衣舞俱乐部演奏，与打击乐器和钢琴组成三重奏，没有贝斯。整晚我只能吹那么一首曲子。那几年，我和把不准节奏的鼓手还有弹不对和弦的钢琴手一起演奏。其中一个乐队领班是不会演奏的颤音琴手，他是个音盲，他知道哪个音符要敲哪个键，但不知道这个音听起来是什么样的，假如给他弹两个音符，他听不出哪个更高。我总是玩这个把戏拿他取乐。这就是那个时代加州黑人乐手的处境。”

关于查特和Mulligan分道扬镳，各种各样的故事都有传说。然而，有一点十分明显，这两人的个性无论何时都是截然不同的。Mulligan感到查特难以相处，查特对Mulligan的感觉也完全一样。其中原因，不难察觉。

Mulligan当年已经25岁，17岁时已经是个专业的乐手，他必须拼尽全力去赚每一分钱。查特，恰恰相反，与Mulligan相遇时，他刚走出军队，没有一点经验，却直接走红。不像Mulligan，他从不费神学习或刻苦训练。Mulligan来自一个严格的宗教家庭，查特则还是一个放纵声色的青年，不明白什么是责任。Mulligan来到洛城，是深思熟虑后为职业前景作出的考量，然后他在查特身上失策了。查特已经展现出自己性格中随性大意的一面，当Mulligan组织排练乐队，忙着作曲编曲时，查特的生活，据Mulligan回忆，是一场永不结束的聚会：“总有这么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那些加州的年轻人——冲浪一族——总会有五六个这样的人……我们会感到厌倦，可是这些人会开车到山顶滑雪，他们登上山顶时，太阳刚刚升起，他们会滑一早上的雪，然后赶去海滩，扬帆出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然后查特赶去演出，他能连着这么玩两三天，觉都不睡。他的脸颊会很干枯，嘴唇也开始干裂，演奏时开始出现露音的情况。我对他说，‘查特，你听说过睡觉这件事情吗？它对你的脸颊来说是件很棒的事情。’”（《Down Beat》1989年1月）

查特第一次触犯法律是在1952年12月23号——他的23岁生日，因携带麻醉药品被拘留。从此，他漫长的刑拘生涯开始了。这次的‘麻醉药品’是软毒品——大麻，一种据他自己讲，“从大学开始就常吸的东西。”（《As Though I had wings》28,59）

因为是初犯，查特的刑法仅仅是罚款和三年的缓刑。然而在接下来的三年中，查特还会因毒品几次被捕，偶尔是因为醉驾。尽管自己也用些毒品，Mulligan对查特这样的表现也没有多少耐心。说实话，这个上低音萨克斯手傲慢的性格广为人知。而且那时他在商业事务上也并不内行，贝斯手Red Mitchell说：“当Mulligan想组建自己的乐队时，我是他的第一选择，他邀请我去试音会，我不是太想加入，因为我了解Gerry，我们已经一起演奏过许多次，我们在Phil Turotsky’s的房子里见面，录几支曲子，但我很快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他去找别人吧，所以Gerry继续去找其它贝斯手了，但他时常叫我去各种各样的演出，两年后，1954年，他带着一份很有吸引力的合同出现了。一个四周的欧洲巡演，报酬也很客观，我说。‘好的，Gerry，你赢了，但是除非我能带上我妻子。’Gerry说，‘我会处理的，没问题。’后来这事完全变样了，突然没有我妻子的机票钱和住宿费了，她不得不呆在家里，然后就在我们出发前，四周的行程忽然变成只有一周。我们的演出成功极了，顺便说一下，在巴黎的Salle Pleyel，听众们简直太疯狂了，那场演出录了一张唱片，直到今天都卖的很好，可是卖唱片的钱，我连一分都没见到！最近我甚至看见了这场表演的CD。”

1953年6月，就在一场录音后不久Mulligan因毒品被捕。那时这个四重奏刚刚扩充，Lee Konitz加入了进来。9月，结束了很长的拘留，这位萨克斯手被判入狱三个月，他住的监狱婉称为“加州荣誉农场”。查特退出，雇佣了Russ Freeman，一个老朋友，代替他们在Haig原定的演出。很快（七月）他和Freeman就一起进录音棚了。查特的乐队和Mulligan的一样成功。那年，他同时赢得了Critics和《Down Beat》的乐迷投票。在前一年的投票中，他仅仅排第21位、11月，查特在一个从西海岸到温哥华的巡演中，又与Parker一起演奏了几周。

1959年的Lee Konitz

Mulligan圣诞后重获自由，也治愈了毒瘾。几天后，查特在Hollywood Boulevard找到了他，“我说我想再一起合作，也不在乎是什么表演，俱乐部，音乐会，什么都行，但是我想每周拿300美元。”（《As Though I had wings》63-64）这是以前Gerry给他的两倍。据查特说，Gerry当面嘲笑了他。起码，就当时而言，Gerry扼杀了他们重聚仅有的一点点希望。Mulligan的朋友们更愿意将这件事当作查特坏脾气的证明，一个朋友刚刚出狱，查特竟置他于不顾。但是赢得所有的乐迷投票后，查特觉得提高酬劳是天经地义的事。

Mulligan去了纽约，在那儿，他和Bob Brookmeyer，一个严肃的，技巧纯熟的年轻活塞长号手，更深入地探究了无钢琴的概念。毫无疑问，Bob的个性与Mulligan更加合适。查特和Gerry分别在1957年和19年重新相聚，但是长期的合作明显已经不可能了。

 

活塞长号手Bob Brookmeyer

在1983年11月，《Jazz Hot》的采访中，查特说：“毫无疑问，他自己不愿再与我合作，他曾对我大发雷霆！只因为我计划离开他去发展，他并不支持我。我本来可以余生都作为他的小号手，我想。Mulligan的做法不可理喻，因为就算我们再合作一年，做个世界巡演，在经济情况上将会无比理想，我们完全有能力在大型体育馆里演出，就像那些摇滚组合一样。”

相比之下，每当提到他以前的号手，Mulligan的态度要温和许多。在采访中，他常常赞扬查特的音乐天赋，假如问到一些更私人的事，他常常说：“我么难相处的不是很好，就是有的人你愿意一起共事，有的人你不愿意。”（《Down Beat》1989年2月）在《Let’s Get Lost》里，他说：“我相信，查特也许是我合作过的，甚至听说过的最有天赋的小号手。他的小号演奏与他的音乐性灵浑然一体。”

贝克的走红在评论圈激起了一场热烈的争论，这场争论发展成了一种针对一个年轻白人小号手的尴尬论战：查特变得有钱了，当Miles Davis这位人们认为应当是查特偶像的小号手，还被克扣工钱的时候。虽然Miles时代还要几年后才会到来，查特已经是Miles和其它当代黑人小号手，包括Dizzy Gillespie的仰慕者。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这场有关黑人白人的论战。这场论战也承认了他那天真诚挚的气息给自己带来的成功。

Carol Baker说：“查特从不觉得自己比Dizzy或Miles更强，当时没有，后来也不这么认为。对他来说，有一些号手是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的，他很尊敬他们，但那是他也没因此有什么自卑情结，他视自己为一个诚实的小号手，他理应得到一份体面的薪水。70年代，他常对我说：‘现在我的演奏比那时强10倍，但是没有一张投票名单上有我的名字。’”

以下的对话，摘自50年代中气的一个现场录音材料，在这起Tonite Show的采访中，查特对所谓东西海岸间的爵士风格之争毫无兴趣。

主持人：“你的小号有着令人愉悦的声音，我认为你能让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对爵士感兴趣，因为你的号声令人舒适，举个例子，Dizzy Gillespie，他的演奏精彩绝伦。不过我注意到，即使不懂爵士的人，也很欣赏你的声音，你明白，他们感受得到你的音符是什么意韵，Dizzy的号声，锋利，尖锐，他的演奏会不会让你感到麻烦？从艺术角度讲，他自己会觉得这样很好吗？”

查特：“绝对谈不到麻烦，Dizzy是我最喜欢的号手之一，Miles也是。”

主持人：“嗯，好的，我想想……你多大了？查特？”

查特：“24。”

主持人：“当你发福的时候，年仅24……”

（不知道为什么，观众们笑了起来）

查特：“过去四个月我已经瘦了10磅。”

主持人：“减了十磅？在路上？是在辛苦寻找一个新号嘴？（观众笑声），还是仅仅因为巡演？”

查特：“上一次巡演我们的行程有2000英里。”

主持人：“哦，多可怕，不过只要你能享受巡演，这是最重要的。明天你在Birdland演出，对吗？”

查特：“明晚。”

主持人：“你之后是谁？”

查特：“Sarah Vaughan，我想……我不太确定。”

主持人：“好的，Birdland是寻找上佳爵士的最好地点，那么现在你要演奏什么呢？”

查特：“一首Gerry Mulligan的作品，名叫《Motel》。”

主持人：“好的，我们一起听吧。”

1.《The Gerry Mulligan Quartet》

 

Gerry Mulligan – Baritone Sax
Chet Baker – Trumpet
Carson Smith – Bass
Chico Hamilton – Drums

 1. Carioca – 2:25
2. Line For Lyons – 2:30
3. Moonlight In Vermont – 4:06 [audio:https://www.digforfire.net/music/chetbaker/3/GerryMulligan-Moonlight-In-Vermont.mp3|titles=Moonlight In Vermont  |artists=Gerry Mulligan ]
4. Bark For Barksdale – 3:10
5. Turnstile – 2:55
6. The Lady Is A Tramp – 3:10
7. My Funny Valentine – 2:52 [audio:https://www.digforfire.net/music/chetbaker/3/GerryMulligan-MyFunnyValentine.mp3|titles=My Funny Valentine |artists=Gerry Mulligan ]
8. Limelight – 2:44

   Gerry Mulligan的无钢琴四重奏留下了许多录音，这张唱片是最富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其中Mulligan对标准曲《Moonlight In Vermont》的编排展现了深厚的编曲功力，也极佳地展现了自己的音乐理念，正像原文中说的那样：“乐曲的主线，则运用对位法，由两支铜管编织而成，互相衬托。仅用这两个声音推展旋律，展现一个或一系列和弦的感觉其实是可行的。正像巴赫在他的创作中淋漓尽致展现的那样，妙不可言，令人神往”

另外推荐那首已经烙上Chet Baker印章的《My Funny Valentine》，这首应该是最早的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