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在书店买了一本《先锋戏剧档案》,从那些著名的、疯狂、犀利、奋不顾身的台词开始,我陷入迷狂的境地,反复地看这本书,几乎没顶礼膜拜。那些句子多年后看到依然无比熟悉,比如,“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比如,“你的新鲜和你的欲望把你变得像动物一样不可捉摸,像阳光一样无法逃避,像戏子一般毫无廉耻,像饥饿一样冷酷无情”。
那时我年少,尚未经历过男女关系、人情考验等等,还坚持认为爱情和甜言蜜语都是不可信的。
几年后又看了《像鸡毛一样飞》,当时我想,理想是个镜子,让人们相信镜中的映像就是他们自己,然后仅因为玻璃背后水银一毫米半的骗局,谁也走不过去。
想像和生活终究不会合为一体。多少人想像得越绚烂,生活得越平凡。
这几年陆陆续续地看了廖一梅出的两本书,《悲观主义的花朵》和《琥珀+恋爱的犀牛》,也在网上看了一些她的短文,看她写“毫无疑问,我们必须恋爱”这样的话,看她不停地剖析人的内心和命运的底线。
《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是一本合辑,有随笔,有谈话录,有台词。很多内容以前都看过,但是这么多强烈、感情充沛、一针见血、悲观的话汇集在一起,有种被文字猛烈袭击的感觉,砰,砰,砰!挑金句,挑不出来,遍页都是。好多年过去,人在衰老,生活在磨砺,可是文字中的敏感依旧,敏感,才是吸引人的利器。“敏感、任性又感情强烈,你的一生会因为这些品质而与生活碰撞得更多,更剧烈。”
世界不会越来越好,有可能越来越坏。无论如何,人们还是兴致勃勃地苟活着。这样的世界,需要这样文字,无论是在床头读,在桌边读,在手机上读,它都是刺向你的血管的一针,兴奋剂或麻醉剂。“创作的第一前提就是表达切肤之痛”。不受折磨,人无法从生过渡到死。
你不了解身边的人,不了解朝九晚五相对的同事,不了解朋友,甚至不了解自己,可你起码能够了解一些观点,比如,“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这“稀罕”是活着的人最大的收获,如果你得到,那是上天的赐予,得到了,不要以为那是因为你值得,那只是因为你运气好。
人和人的碰撞际遇,有的越来越近,有的越来越远,有的时远时近,抓不住的不要抓,得不到的不要想。“缺憾是这个世界的重要特征。”带着缺憾、伤疤、疼痛感一起生活,快乐平顺那不是人话。
生而为人,请相信悲观主义和命运磕磕碰碰带来的一切结果。我相信的两样东西,是命运,和对命运的悲观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