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火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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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内 发表于02/24/2014, 归类于博客, 肥内.

我看看今年入圍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

《小馬快跑!》(Get a Horse!,2013,Lauren MacMullan)看起來很有「贏面」。其後設還不是重點,是一種對「技術」進化的「簡介」,配合上懷舊主題,感覺會是叫好又叫座的選手。

《哈布洛先生》(Mr. Hublot,2013,Laurent Witz/ Alexandre Espigares)贏面不大,雖造型、影片世界都建構得很新奇,但也僅止於此,內容比較老套。手法更是沒有任何創新。對這樣的片來說,創意還只是停留在新的圖畫效果、場面,而已。不過,原以為Hublot和Hulot會有什麼關係,結果完全沒有。

《野孩子》(Feral,2012,Daniel Sousa):儘管它從孩子逃出牢籠後,到片末的自然,都拍得非常有表現力、很有意境,但基本上老套的故事一來仍無法動人,二來更在於篇幅太小不適合表現這種需要更細膩描繪的題材。有意境那些段落很棒,但仍沒有贏面。

《女巫的掃帚》(Room on the Broom,2012,Jan Lachauer/Max Lang)很可愛,但有點長,也不夠特別。大抵是童話或寓言中那種「集結」故事。「高潮」戲──大戰恐龍──太低潮了,但片尾的新掃帚有點可愛。就這樣。算是一部想走向阿德曼的黏土作品,還是,這就是英式幽默嗎?

《九十九》(2012,森田修平)儘管仍有日系動畫的絢爛(這並不難),但這「萬物有靈論」格局倒是不大,基本上大氣不過《紅辣椒》,在深度上更不及宮崎(《神隱少女》、《霍爾的移動城堡》)。也沒有贏面。

附:去年給《看電影》寫的一篇專欄文〈假如我是一个奥斯卡奖的投票委员〉(刊登時似乎篇名被縮短為「假如我是奧斯卡評委」之類的)

奥斯卡颁奖前网络上流传一篇文章,貌似一位有资格参加奥斯卡奖项投票的委员,且似乎还是一位电影导演,他自白整个投票过程的心路历程,不免让人惊讶他的思路实在太专业了。此君不仅在“门道”上的见解卓越,更在於他在面面俱到的顾虑下,仍能掺入个人的偏好,这正符合电影观众的期许:可以有专业的眼光看电影,但更希望首先是有各人情感好恶。总之,读了这篇投票自白,我深感自己完全无法达到如此深度与广度,足见评审工作之复杂。身为一个动画爱用者,我决定用这届奥斯卡的动画入围作品,来尝试类似的检验。当然,现在是奖项公布後所撰写的文章,必然有事後诸葛的非议;即使这样也无伤大雅。
作为暖身,我先从动画短片的奖项谈起;不过我疑惑的是,在他的投票自白中,漏掉了这些短片类的奖项,只能说,短片奖项不算是“主要奖项”吧?
《亚当与狗》固然是将狗描绘得维妙维肖,不过,由於有《牧羊犬郁金香》,在细腻度乃至於创新性上,前者当是无法企及;当然《亚当与狗》更聚焦在狗与亚当之间的互动。然而影片本来就没有给人宁静的气氛,後面转调後更加沉重;而全片亦无令人印象深刻的“特效”。相较《鳄梨色拉》最为精彩的东西:变、幻化,这是动画材料上相当吃香的一块,事实上也是动画最适合大加发展的特质。只不过或许人们已经熟悉这部片导演PES的风格,所以这虽仍充满创意的两分钟,却难叫人“入戏”;只不过PES还是以此带着观众看向寻常事物中不被关注的视角。
可爱的《辛普森一家:托儿所的漫长日》则很可能因太有这套剧“广告”的意味,所以无法获奖吧?事实上,这类短片作为独立作品,当然首先要求了观众对原正片有基本的常识,同时,这些作品也就不能脱离原片太远。只是小题大作虽本来就属於辛普森系列的固定手法,只是在这片中,突兀的地方在於麦姬夸大的演技让不知情的观众措手不及,以致於影片结束时不容易被片末的“回马枪”触动。
於是似乎成为二选一的局面:《头朝下的生活》的困难点是影片的“片情”(影片逻辑、影片世界;影片的游戏规则)在这点篇幅下不允许从容建构,再加上即使是以这样极端的具象化,都不见得能让观众有足够的感知而进入影片中。事实上,这部片还有两个缺点,第一是人物造型不够讨喜,并且为了题材,画面色彩也相对较低调、阴沉。另一个缺点是在夫妻的头朝向对调之後,原本应该头朝下的丈夫,却有三个镜头是“正向”拍他,违背了片情。不过除此之外,其实影片的立意是新鲜与创意的,并且可以感受到极大的创作意志,更不用说片末收尾是如此令人动容;尽管差不多同时间出了一部《逆世界》让人对《头朝下的生活》的原创性打了折扣。
是不是因为这样,《纸人》就顺利获奖了?这部片的前半部流畅,一切都在计算之中:郎才女貌,在无趣的黑白世界中寻找一抹令人振奋的色彩。不过影片中段之後开始诉诸魔幻,便将先前那种一般人能共感的日常性给覆盖了。无论如何,这两人的锺情本来就比较单薄,影片的建构也就跟着简化。也因此这部片其实符合给奖的一种常态现象:给予入围影片平均值偏上的作品而非给予“最好的”那个极端──尽管这一届入围作品的水平本来就算比较平均。
按同理衍生到动画长片部分。波顿继续卖弄他的暗黑萌点,《科学怪狗》跟他过往的作品区隔不大,这不禁令人悲伤,如果影片根据他年轻时的短片而延伸,那么这三十年的从业经历却没有为他增添什么深度,就算在技术面也不见精进。
搭乘了“丧尸”风的《通灵男孩诺曼》在基本建构上也同样还是老套,很可能因为将背景设定到校园的热门议题如霸凌和特殊教育,所以才让跟它算是一体两面的《守护者联盟》被排除在入围名单之外,哪怕後者加重了战斗的成分,本应更让小观众更热血──或许跟两年前的情况不同了,经济的复苏让人们不在耽溺於“信念”这个大主题之下。只是在我感觉,《诺曼》里头让一个小孩向另一个“老”小孩说教是行不通的。
至於阿德曼的老套,更是让观众一眼就看出《神奇海盗团》的船长与大副关系,就是华勒斯与古鲁米的搭档。但在“无敌掌门狗”系列中,小面包师华勒斯可以心胸狭小,但作为一个海盗船船长与水手,天真设定本身就有点格格不入。事实上,即使是华勒斯与古鲁米都可能因为自己的小世界而无意间拯救了大多人;但在《神奇海盗团》中,终究也就是成就了极少的个体,於是让观众在同理心上的感受打了折扣。题材不见精进,而观众已经听过太多阿德曼黏土动画的故事了。
最後又来到二选一的局面:《无敌破坏王》当然具备一定的难度,特别是要将新、老游戏结合起来,还要在两种材质(二维与三维)上进行互换。但编导因此忙碌到没时间虑及电玩存在的意义:它与玩家之间的串连。於是在电玩世界还受玩家时间所牵制的同时,却仍自顾自地发展那些失序;与此同时,这个诉求高度想像力的故事,却又引入大量呆板的硬套,比如“反派的分享会”或者受情伤的角色被爱情B咖治愈这类的设计。最终原来是向过往致敬,得出的结论却似乎是“与时俱进”──如不能随时代调整,也就得被时代淘汰。因此冷酷队长要放弃旧爱、糖果国王必须接受自己早已被电玩世界排除的命运,以及雷夫所在的“破坏吧!雷夫”游戏也必须“升级”才能达到雷夫欲求的情景:正反角色相处融洽、水乳交融。
这些追求个人荣耀尽管也掺入了成长的需求,但终究局限在个体之间,无法伸展。这也就是为何我自己更加看重《勇敢传说》,影片谈的“勇气”事实上是人们每天都生活其中却很少正面面对的事情:亲情。特别是,父母对子女的爱理所当然到人们不会去察觉其中的深刻性,於是在透过夸大与反转之後,才会意识到反过来从子女的角度回头去体谅甚至保护父母,编导聪明地凸显了下对上的无力感,因此才削弱了公主自以为能让自己充满力量的射箭术,并让她在面对更强悍的野性之力(熊)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因而即使《勇敢传说》也存在着一些老套得令人不安的段落,却无碍它成为一部精彩且深刻的杰作。於是我对於它的获奖可说是一点都不意外;尤其看完《勇敢传说》与《无敌破坏王》之後,并未感觉如人们说的那样“迪士尼和皮克斯对调了剧本”,事实上,若是皮克斯拍出《无敌破坏王》,会让人更为沮丧;而迪士尼基本上根本拍不出《勇敢传说》,毕竟母爱的戏,之前皮克斯已经在《超人总动员》中表现无疑,而迪士尼则始终未见此题材的大作。
无论如何,上述的思路基本上仍是直接针对这些入围片在形式表现上的检讨,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对更多层面的考量。因而我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位导演投票的自白文章,推出时间确实敏感,而文中缜密的心思让人讶异,无疑都指向一个目的──奥斯卡投票是如此严肃的盛事。於是他的预测中可以有命中,但绝不能太多:一来是要显示奖项的公正性,万不能以他这般考量,结果就真如他所设想;二来凸显游戏性,於是人们小则在同侪之间谈论,大则开赌盘拼搏;三来则更加坚实地表示这个奖项的严肃性,即使连深思熟虑都不见得能参透。简单来说,假若这篇文章不是美国影艺学院官方人士自己撰写的,那么这类深思的投票者或许也就只是六千人中少数的一、二十人吧;但文章却可能制造了严肃考量的整体印象。只能说,作为全球最大娱乐产业的一环,奥斯卡显然是相当懂得建立自我形象的集团,就像李安拿奖座吃汉堡被直击的照片,你怎么知道不是官方特地拍摄的?(2013.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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